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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和珅說:「從今而後,沒人跟你搶小月姑娘了。」

  豐紳疑惑地問:「祝君豪他肯娶十八格格了?」

  和珅說:「娶了十八格格,就是當朝駙馬,傻瓜才不幹!」

  豐紳搖著頭說:「孩兒就不願意娶什麼格格。」

  和珅苦笑著望著兒子說:「你就是第一個傻瓜!」

  豐紳說:「格格焉能與小月相比?

  和珅洋洋得意地說:「可祝君豪不會這麼想的,爹查過他的身世,三代讀書,一介布衣,十八代祖宗沒一個做官的,九族親友沒一個有錢的。」

  豐紳問:「如此清貧?」

  和珅說:「所以啊!現在有這麼一個好機會,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祝君豪一定舍小月而就格格。那小月姑娘……」

  豐紳驚喜地問:「那小月姑娘就是我的了?」

  和珅看著兒子歎道:「可惜啊!這機會爹本來是留給你的,現在便宜那小子了。」

  豐紳興奮地說:「孩兒有小月,勝過做皇帝,駙馬何足道哉?」

  和珅搖著頭歎息著說:「你啊!真不像和珅的兒子啊!」

  幾個夥計抬著新家具走入三姑宅院,三始招呼著夥計:「放裡頭……小心一點,別碰傷哦!」

  「這是狀元用的哦!碰傷要你陪的!」

  夥計放下家具,三姑送他們到門口,正要關門,只見大門口,便裝的和珅笑著走了進來。

  三姑堆起笑容問:「喲!和大人哪,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和珅一怔,問:「哎,三姑,你知道我是和大人了?」

  三姑說:「我們君豪回來就告訴我了!說和大人您是天下第一貪官啊!」

  和珅瞪起眼睛:「嗯?」

  三姑急忙改口說:「不……天下第一大官,那天我是有眼不識泰山,您宰相肚裡能撐船,可別跟我這鄉下婆子一般見識!您坐!」說著她向板凳吐了口唾沫,和珅一愣,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三姑用衣袖擦乾淨凳子,說:「和大人,請坐!」

  和珅覺得很噁心,說:「我習慣站著。」

  三姑說:「那您喝茶吧!」然後用剛擦過凳子的衣袖擦碗,正要倒茶,和珅更覺噁心,忙說:「行了,行了,我也不喝茶了。」

  三姑說:「真是清廉啊!人人都說和珅是貪官,您看您到了我家,連水都不喝一口,清官啊!包青天也沒這麼清啊!」

  和珅不耐煩地問:「祝君豪呢!」

  三姑說:「一早就去拜會幾個恩師去了,你找他?我去叫他!」

  和珅說:「不必了!這事我跟你說也成。」

  三姑這才覺得不安起來:「和大人……什麼事啊?」

  和珅說:「我呀,是來提親的。」

  三姑說:「唉喲,您就別提這碼事了,那天我真該死,竟然跟老爺您爭著提親,冒犯了你,你大人不計小人過……」

  和珅笑著說:「三姑,我是真的來提親的,有人看上祝君豪了。」

  三姑說:「啊?不行,我們君豪就看上小月姑娘,天仙來了也不動心啊!」

  和珅問,「天仙來了不動心?格格來了呢?」

  三姑一怔忙問:「格格?」

  和珅說:「皇上的十八格格。」

  三姑驚喜地叫道:「十八格格?我撿到那風箏就是她的?」

  和珅說:「可不是?那十八格格是太后與皇上最親最疼的心肝寶貝,人家看上狀元郎了,天大的面子啊,可惜君豪看上小月了。」

  三姑又驚又喜,慌忙改口說「沒看上,沒看上,那是小月姑娘一片單相思,我們君豪也沒那麼喜歡她……要不是她說有一千萬貫……」

  和珅問:「一千萬貫?」

  三姑一擺手說:「毯?我後來一打聽,敢情杜小月一千貫也沒有,窮啊!那紀曉嵐就那麼幾間草堂……我正不樂意呢……」

  和珅笑了,故意說:「三姑,你知道十八格格的嫁妝有多少?」

  三姑貪婪地問:「有多少?」

  和珅說:「十八格格是太后與皇上的掌上明珠,她的陪嫁何止千萬?狀元要成了駙馬,三姑您就是駙馬娘了。」

  三姑驚喜叫道:「我是駙馬娘了?行了,和大人,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了!就是十八格格了。」

  和珅又問了一句:「三姑,恐怕狀元未必首肯吧?」

  三姑拍著胸脯說:「放心啦!狀元還不是聽我的?」

  和珅一笑:「一切都拜託三姑了。」

  抬家具的夥計又走了進來,三姑急忙說:「慢著,剛才那家具什麼木?」

  夥計說:「梨木,包鋼。」

  三姑說:「把這些家具全扔了!」

  夥計問:「啊?全扔了?」

  三姑說:「換個酸枝木的,包金的!」

  和珅拍著手說;「三姑,好大手筆哦!」

  三姑認真地說:「開玩笑,駙馬哎,不能太寒酸嘛!」

  祝君豪和小月一同看著紀昀揮筆在一隻風箏上題詩, 紀昀寫完, 放下筆問:「狀元郎,此風箏之詩如何。」

  君豪看著詩,念道:「……紙花如雪滿天飛,嬌女秋千打四圍,五色酋裙風擺動,好將蝴蝶鬥春歸……好詩!」

  小月也跟著說:「好詩!先生。」

  紀昀笑著說:「這詩可不是我寫的,請問狀元郎,能否猜出作者何人?」

  君豪看風箏搖了搖頭。小月一旁打抱著不平道:「先生太不公平了,如今天下自稱詩人的不知道有多少,莫愁姐說了,京城掉下一塊招牌,砸到三個人,其中一個准是詩人!」

  君豪一聽笑了起來。紀昀看著小月笑著說:「小月還沒過門,這就偏袒狀元郎了?」

  小月理直氣壯地說:「先生故意刁難人嘛!誰寫的詩,這哪認得出來啊?」

  君豪說:「如果君豪沒猜錯,這是鄭板橋的詩!」

  小月緊張地望紀昀問:「猜對了吧?猜對了吧?」

  紀昀笑著說:「佩服,狀元郎。」

  小月望著君豪,很自豪地說:「開玩笑,人家是狀元哎!」

  君豪說:「大清朝詩人,君豪只佩服鄭板橋一人。」

  小月瞪著君豪問:「什麼?你不佩服紀曉嵐?」

  君豪說:「先生文才蓋天地,作詩比起鄭板橋卻少了一份天籟。」

  小月一生氣打了君豪的頭,叫道:「祝君豪,你找死啊!敢罵我們先生?我不理你了。」

  紀昀感歎著說:「罵得好!罵得好!多少年了,紀曉嵐第一次聽到如此坦率的批評。」

  小月問:「先生,他罵你,你還說他好?」

  紀昀說:「一針見血,紀昀無話可說,紀曉嵐長年跟隨皇上,作的全是拍馬屁的詩文,怎及得鄭板橋不為五斗米折腰,掛冠而去,那份瀟灑。」

  君豪說:「學生放肆了!」

  這時,院裡傳來三姑的叫聲,三人抬頭一看,只見三姑驚喜地跑來。

  君豪叫了聲:「大娘?」

  三姑拉他的手就要走:「君豪,快回家了!快!過了這村,沒這店了。」

  小月與紀昀注視著,君豪忙問:「大娘,家裡出事了?」

  三姑激動地說:「出事了,出大事了,出大喜事了!」

  君豪莫名其妙地問:「大喜事?」

  三姑看了一眼紀昀他們,可還是沒能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說:「和珅和大人來提親了,十八格格看上你了!」

  君豪大叫一聲:「啊?」

  小月也叫道:「啊?十八格格?」

  紀昀抽著煙,笑道:「這個和珅,又出新招了。」

  三姑說:「孩子啊!娶了十八格格,你又是狀元,又是駙馬,誰敢惹你?說著望著紀昀說:「紀曉嵐,你說呢?」

  紀昀連忙說:「不敢,不敢。我也不敢惹啊!」

  小月生氣地上前一步:「三姑!你少來!」

  三姑陪笑著說:「小月姑娘,不是我們貪圖富貴,實在是你呀,配不上狀元。」

  小月不解地問;「啊?」

  紀昀冷笑道:「小月,一轉眼,鳳凰變成小麻雀了,你就配不上狀元了!認命吧!」

  君豪甩開三姑的手說:「大娘,你回去告訴和大人,我祝君豪非小月不娶。」

  小月驚喜地看著君豪,傲視著三姑說:「三姑,聽見沒有?」

  三姑慌了神:「狀元公哎,我的大侄子啊,這算盤你會不會打啊?格格哎!哪個男人不想娶啊?紀先生,你說呢?」

  紀昀搖著頭說:「三姑,年輕人的事,我可管不著啊!」

  「你……?」三姑說著拉著紀昀,取出一串銅錢塞給紀昀說:「這點錢,你先收下。」

  紀昀目瞪口呆看著那串錢,三姑低聲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你也幫我勸勸狀元。」

  紀昀苦笑著說:「我總算也收賄了。好!好!好!攀龍附鳳,人之美夢,我紀曉嵐這輩子就想娶個什麼格格,想了一輩子,到頭來,白了少年頭,空悲切!狀元郎要引以為戒啊!」

  小月著急地問:「先生,你說什麼啊?戒什麼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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