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鐵齒銅牙紀曉嵐 | 上頁 下頁 |
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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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昀說:「酒到醇時能成醋,情在深時反變薄。還是莫愁比較瞭解我。」 小月撒嬌,說:「那你不准去想香雲,想莫愁姐姐沒關係!」 紀昀微笑不語。窗外響起雞啼聲,小月說:「先生!天快亮了。」 紀昀收起了笑容,凝望窗外。小月和莫愁注視著他。 陳宅裡燭火燃燒,映著香雲怒視的面孔。陳渭沅打開木箱,箱內全是手稿。陳渭沅得意地冷笑,「夫人!你費盡了苦心,有什麼用?到頭來,《紅樓夢》的手稿,還不是落在我的手中?」 香雲怒視著他,「陳渭沅,你到底想怎麼樣?」 陳渭沅笑說:「我是個商人,我只想用它好好賺上一筆。」 香雲說:「別做夢!朝廷已經禁了此書,你根本出版不了。」 陳渭沅說:「能禁不能解嗎?大清國的事,有哪件是法律說了算的?只有銀子說了算!」 香雲疑惑,問:「你又想賄賂誰?」 陳渭沅說:「大清國誰最有權力誰最貪錢啊?」 香雲說:「和珅?」 陳渭沅說:「對了!和大人已經說過了,這部書只要刪減一些離經叛道的反論,增加一點忠孝節義,是可以刊行的。」 香雲大驚,問:「什麼?你要修改《紅樓夢》?」 陳渭沅說:「書哪有不能改的?能出刊賺錢才重要!」 香雲顫抖,「那……這些原稿……?」 陳渭沅笑了,說:「等書改好了,這原稿已經不重要了,即可付之一炬!」 香雲心痛,說:「不!……不能燒。」 陳渭沅說:「燒了原稿,我這一版就是唯一的一版《紅樓夢》,那時候奇貨可居了,誰想看都得找我買,哈哈!豈不是要發財了嗎?」 香雲沖上前,要搶陳渭沅手上的原稿,說:「你……你不能……對不起曹雪芹啊!」 陳渭沅不理會香雲,把手上原稿往箱內一扔,猛地蓋上箱蓋,喝道:「來人那!」兩名丫環走入。 陳渭沅說:「夫人已經得了瘋病,把她關起來!」 二丫環拉走香雲,香雲掙扎著怒駡,「陳渭沅!雪芹在天之靈,不會放過你的!」 曙光初照草堂,紀陽走到大院中,仰望天空。 紀昀惆悵地說:「她沒來,她真的沒來啊!」 小月說:「我早就說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你啊,別做夢了!等著當和尚吧!」 紀陽失望地說:「莫愁,你說,香雲她真的是那樣的人嗎?」 莫愁說:「先生,她不是香雲,她姓陶。」 紀昀說:「我把《紅樓夢》書稿和畫稿都還給她了,我等於告訴她,我不在乎她姓史,姓陶……我只想和她一起,把《紅樓夢》保存完好。」 莫愁同情地說:「也許她是怕連累先生?」 紀昀無言。 小月說:「我看她根本是沒臉再來見先生了!她啊!沒准現在坐在和珅家裡喝茶呢!」 紀昀不悅,「你說什麼?」 小月說:「我看她根本就是和珅派來的人。」 莫愁說:「小月,別瞎說!」 小月說:「我才沒瞎說!那姓和的早就惦記著先生的三幅字畫了。用了多少錢,先生都不賣啊!好了!他這下想出這條妙計了,找個女騙子出馬。」 紀昀痛苦,低語,說:「小月,你這是成心氣我呀……」 小月說:「我歌仔戲演多啦!好男人被壞女人騙,是很正常的!你想想看楚霸王,唐明皇,吳王夫差,哪一個沒被女人騙過……」 紀昀說:「只有你沒有騙我?」 紀昀說著,轉身走向大門口。小月攔阻不及。 小月問:「先生,你去哪兒?」 紀昀說道:「我到梵天寺,削髮為僧,當和尚去!」 小月的呼聲中,紀昀步出大門。 晨霧茫茫,紀昀走出大門,他抽著煙,默默地走在紀宅外的小巷上。 一件外衣披上他的肩膀,紀昀回頭一望小月為他披上衣衫。 小月望著他,認真地說:「你要當和尚,我就當尼姑。」 紀昀一怔,「什麼?你當尼姑?」 小月說:「當了尼姑,我才能早晚陪著先生啊!」 紀昀笑了,說:「傻丫頭,尼姑距和尚也不能在一起啊!」 小月說:「先生,真對不起!有些時候我是故意氣你的。不要難過了!也許她就在路上,也許她想來而來不了。我不擔心你當和尚,我只擔心你不能吃肉了,怎麼辦?」 紀昀說:「不吃就不吃,沒什麼了不起。」 小月說:「那多難過呀!您想想看……香噴噴的東坡肉,紅燒肘子、醬蹄花、鹽肉燒餅、獅子頭、燒雞……」 紀昀難過地說,「不要說了。」小月問:「你還是去梵天寺?」 紀昀笑了,說:「到鼓樓喝豆汁去。」 小月高興地跳了起來。小月和紀昀一路往前走著。負傷的僕人阿福,自前面的胡同轉了出來,搖搖晃晃,快要支持不住了。 阿福見了紀昀喚道:「先生!……紀先生!」 紀昀大驚,「阿福?」 阿福說:「先生……救救……救救我們姑娘!」 紀昀問:「香雲?她怎麼了?」 阿福昏倒了。 「喂!你先別昏倒,說話啊!」小月說。 紀昀說:「小月!快!扶他上醫館。」 茶樓裡鳥兒在籠中跳著,和珅在逗鳥兒。福康安坐在茶樓窗口喝著茶。 和珅說:「瑤林老弟,那個香雲,她丈夫會對付她,你就不必費心了。」 福康安說:「可是……皇上從泰山又來了一道密旨,責令要追查《紅樓夢》反書首腦。」 和珅一怔,問:「首腦?瑤林老弟意指何人?」 福康安冷笑,說:「還有何人?當然是紀曉嵐了!」 和珅搖頭不語,默默品茶。 福康安問:「大人似乎不以為然?」 和珅說:「有些人,他像一堵擋風的牆,當大風刮起的時候,他擋在前面,我們躲在後面,他被吹得遍體鱗傷,而我們卻高枕無憂。」 福康安問:「您是說紀曉嵐像這堵牆?」 和珅說:「不錯!有他在皇上身邊,咱們就省了很多事,遮風擋雨,是他!升官發財,是我倆!如果你把這堵牆給拆了,咱們就要風吹雨打了。」 福康安說:「大人!您太高估紀曉嵐吧?」 和珅微微一笑,說:「精明莫過於天子!老弟!你想想看……武則天為什麼要用狄仁傑,也要用來俊臣呢!明嘉靖為什麼要用海瑞,卻又重用嚴嵩呢?」 福康安問:「大人之意是?」 和珅說:「為人君者,都希望自己的朝堂之上,大臣們相輔相成,相克相峙,形成一個均勢,來互相牽制,那就自然會滿朝和諧,國泰民安。」 福康安說:「紀曉嵐當著滿朝文武,屢次戲弄羞辱大人,大人您忘了嗎?」 和珅說:「老弟!清者自清,只要皇上高興,咱們受點委屈,是沒關係的。」 福康安說:「大人如此謙讓,下官不敢苟同,難怪紀曉嵐日益囂張,只要逮到機會,我絕不放過他。告辭了!」福康安起身作揖走開,和珅目送福康安的背影,搖頭苦笑。 和珅說:「仗著他爹作靠山,自以為天下無敵了一哎!有苦頭吃了。」他品一口茶,「苦啊……」 醫館內,紀昀緊張地注視著大夫為阿福把脈,阿福背上的傷口,鮮血殷紅。 「先生,難怪香雲沒來,想不到她會出事了。」小月說。 紀昀歎息,「小月,這回也不是你猜對了……大夫,請用最好的藥!」 大夫無奈地搖頭,「紀先生,他……不行了……」 紀昀吃驚,小月驚喜道:「哎,他醒了!」阿福睜開眼睛,紀昀握住他的手,阿福氣息微弱,顫抖著說:「紀先生,我們姑娘……她……她……她怎麼樣了?」紀昀緊張地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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