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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華歆眯著眼看去,眼睛猛地一亮,閃著精光看了曹爽一眼,似乎在問,這是真的嗎?

  曹爽得意地一場下巴,說:「往下看」。

  華歆急接了告示,從頭細細看去。未了,又驚又喜地問:

  「這可是真的?」

  「我豈會造假開玩笑不成?」

  「好!我明日早朝便奏明聖上。司馬懿呀司馬懿!你也有今天。」華歆平素見司馬懿足智多謀,每每在先主面前出盡風頭,把自己比得平庸無奇,心中早已惱恨,此時見機會來了,便進宮面聖,趁火打劫道:「陛下呀,司馬懿為啥上表請求鎮守雍涼?他原來是為了躲開陛下好造反呀!先前太祖武皇帝在時就曾告誡:『司馬懿鷹視狼顧,素有大志,不可付以兵權,久必為國家大禍。』你看看,現在果然謀反了。

  請陛下速作決斷,以絕後患。」

  曹睿看了告示,又驚又怒。

  司徒王朗不信道:「陛下不可輕信。臣以為,劉玄德三顧茅廬,才有諸葛孔明的忠心事主。司馬仲達當初也是太祖武皇帝三請來的,凡二十年,忠心可鑒,怎麼會謀反?」

  華歆白了王朗一眼,反譏道:「哼,誰不知道王司徒與司馬懿是兒女親家。」

  「你……」王朗語塞,氣得直哆嗦,說不出話來。

  司空陳群奏道:「陛下,文告上說太祖武皇帝欲立陳思王為社稷王,這與仲達說不通。仲達是先王的親信僚屬,與臣等號稱『太子四友』,怎麼會擁立陳思王呢?這定是吳蜀施的反間計。」

  王朗忙應:「對呀!此間必有詐。」

  曹睿真假難辯,猶豫不語。

  大將軍曹真奏道:「臣以為文皇帝托孤于臣等,是知司馬仲達無異志的。現在對佈告流言未辯真假,而興師問罪,恐怕會真逼反了他呢。此事,極可能是蜀吳施的反間計,使我君臣自亂。他們好乘機來犯。萬望陛下明察。」

  曹睿仍不放心,問:「如果司馬懿謀反,他將會怎麼樣?」

  曹真說:「陛下可仿漢高祖偽游雲夢之計,御駕親臨安邑。看司馬懿如何反應,再作決斷。」

  曹睿見說得有理,便命曹真監國,親率十萬禦林年,來到安邑試探司馬懿。

  司馬懿正在認真訓練軍隊,哪知道鄴郡洛陽的風波?自己被置於熱鍋上還不知道呢。驟聞天子駕臨,便想露一手,讓陛下看看自己訓練的軍隊。便嚴整兵馬,列陣來迎。

  曹睿一到安邑,便有前軍來報,說:「司馬懿率全部兵馬,前來抗拒。」

  曹睿一聽,大驚失色,急令曹休出陣。

  司馬懿全副戎裝策馬來迎天子,見兵馬浩浩蕩蕩過來,以為天子車駕已到,忙下馬伏地相迎。

  曹休縱馬挺槍來到面前,見司馬懿伏在地下,覺得奇怪,這是搞得什麼鬼?便大聲喝問:「大膽司馬懿,你受先帝托孤之重任,為何要謀反?」

  司馬懿一聽,驚出一身冷汗。一想,許是大司馬在開玩笑哩。

  「哪個與你在開玩笑?天子駕臨,你披掛列陣,到底要幹什麼?」曹休見他不承認謀反,便把佈告流言細說一遍。

  司馬懿聽了,跌足直喊冤枉:「這分明是吳蜀奸細所為,欲反間我君臣,令自相殘殺,他們好乘勢來犯。我要親見天子明辯。」他忙傳令兵馬退口,來到天子車駕前,伏地而位奏道:

  「陛下明鑒,巨受先帝托孤之重,怎敢有異心貳志?這是吳蜀的反間計,陛下萬不可輕信。臣願領兵,即發兵破蜀,再伐吳,報先帝與陛下隆恩,以明臣心。」

  他這一說,弄得年輕天子真假難辨,躊躇不決。

  華歆一旁聲嚴厲色說:「你如元反心,為何見天子駕幸,而以兵馬相迎?」

  「這是臣意欲讓陛下檢閱臣訓練的軍隊,顯示我大魏的軍威,不想……」

  「哼!不想被天子識破了不是?」華歆死死抓住不放,對曹睿說,「陛下,司馬懿巧舌如簧,難掩其心。不管怎樣,再也不可委以封疆重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

  曹睿無奈,依准了華歆,將司馬懿削職,命曹休總督雍涼軍馬,司馬懿暫到宛城屯駐,聽候發落。

  第七章 神速平叛亂

  一 倆兄弟涪陽探信 司馬昭長街救人

  〖司馬懿「叭」地敲破酒壺,大笑道:「這定是諸葛亮施的反間計。這恰恰說明他的虛弱無能!」司馬師:「對!咱們正好趁此機會養精蓄銳。」父子三人倒更忙了,舞劍演兵,下棋談陣,還時時關注著前線戰事……〗

  來到宛城,司馬師、司馬昭弟兄倆望北破口大駡:「小小昏君,不辨真假,受蒙於奸小,見忌于功臣。我們何不真就反他娘的!」

  司馬懿何嘗不惱火?可是,他忍住了。他見兩個虎子暴跳如雷,口出狂言,便喝止道:「住口!休得胡言。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還怎麼成就大業?想當年,為父在此受許大名士『月旦』,曾諄諄告誡為父: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虛其心,受天下之善;平其心,論天下之事;潛其心,觀天下之理;定其心,應天下之變。幾十年來,為父以此道修身養性,才得以縱橫馳騁,建蓋世奇功;繼往開來,顯英雄本色。今你二人也應牢牢記取,以不辱我司馬門風。」言猶未盡,又提筆揮揮灑灑寫下了副聯語:

  虹貫荊卿之心,見者以為淫氛而薄之;

  碧化萇弘之血,覽者以為頑石而棄之。

  司馬師看了,氣咻咻道:「哼!雪地裡埋不住死人,紙包裡藏不住火苗。」

  司馬昭憤憤道:「離了父帥,看他們誰能敵得了吳蜀!」

  司馬懿見他們氣還未消,便冷冷地吩咐:「拿酒來!」

  司馬師忙讓家人端上酒菜。

  司馬懿自顧端起酒碗,一連灌下三碗,以筷子擊著酒壺,蒼涼地高歌起來:

  蒼天方債情兮,赤手拯元元;
  樹德追孔孟兮,拯時儷管樂;
  攬轡悲贏馬兮,梯山似病猿;
  幻想天可問兮,牢愁有地埋……

  「叭!」酒壺被敲破了。

  司馬師驚問:「父帥!」

  司馬懿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小子,把不快丟到腦後去吧,我們父子應該高興才是。」

  「遭了誣陷被貶官還高興?」司馬師、司馬昭互相看看,眼神裡透著疑問:莫非父帥氣瘋了?

  司馬懿見兩個兒子神情茫然,便用筷子敲著他們的頭說:「你們呀,木頭腦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們以為這反間計會是哪個施的?定是那諸葛孔明。他還從來沒有用過這麼卑劣的手段呢!他為什麼要費盡心機造謠誣陷我司馬懿?這不正說明他害怕我嗎?不正說明他的虛弱無能嗎?

  不正說明當今天下只有我司馬懿才是他的剋星嗎?現在,加上小人華歆的讒言,天子年幼,難辨真假忠好。不過,總有一日,冰消雪化,天子會明白誰是忠心事魏的肽股棟樑。他諸葛亮不要高興的太早了。他現在早已丟棄了當年隆中策對時的方略大計、而是利令智昏,在自求速死。」

  這一通議論,有如醍醐灌頂,使司馬師豁然明朗,看清了諸葛亮的伎倆,說:「父帥說的極是。他對東吳耍無賴,借荊州死活不還。對爹爹施詭計散謠言,真是無恥到了極點。」

  司馬懿:「這不是關鍵的。關鍵的是自劉、關、張死後,他目空一切,瞧不起所有的人,不敢放膽使用人才。給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他卻是臥龍出水沙灘上。你們說,憑他一人之力能問鼎中原嗎?他可悲可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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