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繼光(3)_學達書庫

三

　　§二、京城襲職，父親去世

　　1544年夏天，戚繼光17歲。父親多年征戰，積勞成疾，留下了病根。年紀一大，舊病復發，備受病痛的折磨。他已經臥床不起好幾個月了。戚繼光很孝順，經常守在父親床前，餵飯、熬藥、端屎端尿，照顧得無微不至。他常和父親聊天，聊國家大事，聊鄰里小事，儘量轉移父親的注意力，以減輕父親的病痛。父親看在眼裡，非常高興。

　　戚景通有個心事，常使他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光兒已經17歲了，到了成就事業的年齡，應該早讓他去辦理襲職手續。」戚景通為什麼這麼想，什麼叫「襲職」呢？這裡說一說。明朝的軍事機構，中央為兵部和都督府；省一級為都指揮使司，簡稱都司。

　　都司下設衛所，就是屬都司的千戶所、百戶所。武官有世襲的世官和不能世襲的流官之分。世官分九個等級，即：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衛鎮撫，正千戶，副千戶，百戶，試百戶，所鎮撫。流官分為八個等級，即：左右都督，都督同知，都督僉事，都指揮使，都指揮同知，都指揮僉事，正留守，副留守。

　　世官可以世襲，是皇帝給有功之臣的一種恩惠。戚繼光的六世祖叫戚詳，元末明初時，加入朱元璋的起義軍，跟隨朱元璋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朱元璋當上皇帝後，戚詳因功也受到封賞。1381年，戚詳跟隨大將傅友德遠征雲南，不幸陣亡。明朝根據戚詳的戰績，封他的兒子戚斌為「明威將軍」，世襲登州衛指揮僉事。戚家有明太祖朱元璋授與戚斌的詔令，拿著這個詔令，就可以到京城辦理襲職手續。

　　戚景通的病越來越重，他意識到自己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想儘快讓兒子辦完這件事，孩子前程有了依靠，他也可以放心離開了。

　　他把戚繼光叫到床前說：「孩子，你去京城辦理襲職手續吧。辦完回來，我就放心了。」

　　「我不能去。你身體這麼不好，我怎能離開。襲職晚不了，我還是在家照料你吧。」戚繼光說。

　　「沒事，孩子，我沒事，你儘管去好了。辦完了，我也少了一塊心病。」戚景通說。

　　戚繼光還想勸勸父親，可父親決心已定，一心讓他快去京城。戚繼光拗不過，只好答應。

　　臨行之時，戚景通拉住兒子的手，好像預感到什麼，萬分留戀。「孩子，這是你第一次出遠門，一路小心。」

　　「嗯。」戚繼光答道，眼淚在眼裡轉了幾圈，沒有落下來。「你要保重身體。」

　　「孩子，我還有句話，也是常說的話。我們戚家世代為將，吃國家的俸祿，就該為國報效。你襲職以後，也是軍中之人了，要永遠記住我的話，別給祖先丟人！」

　　戚繼光點點頭，「我都記住了。」

　　哪知這次分手，卻成了永別；父親的這些話，竟成了遺言。

　　戚繼光揚鞭策馬，直向京城方向奔去。一路湖光山色，勝景古跡，有看不完的秀美景色。可他沒有停留，要去京城辦事，家裡還有病重的父親，哪有功夫遊山玩水。戚繼光曉行夜宿，一路風塵，不久到了京城。

　　京城可真大啊！戚繼光很少出門，從未見到這麼繁華的地方，不禁大聲讚歎。街上人流不息，店鋪不斷，處處都有熱鬧的景象。紫禁城更是金壁輝煌，氣勢宏偉，有種說不出的皇家氣派。戚繼光左顧右盼，看得眼花繚亂，他牽著馬，打聽著向兵部走去。戚繼光沒有過多停留，辦完襲職手續，就快馬加鞭，向家中趕去。

　　離家越來越近，一種不詳的氣氛籠罩著他。路上的熟人和他打招呼，好像要說什麼，又都咽了回去，只匆匆說幾句話，便與他道別。「父親！難道父親出事了？」戚繼光飛快地趕回家。

　　嫡母一見他，立刻哭出了聲，「孩子，你父親故去了。」戚繼光眼一黑，頭一昏，差點栽到地上。他10歲上失去了生母，難道17歲時又失去親生父親嗎？父親不顧年老，親自舞劍教自己練劍；父親誨人不倦，一個字一個字地教自己學習；父親嚴肅地教育自己，要報效國家；父親嚴厲地訓斥自己，不要愛慕虛榮許多往事湧上心頭。戚繼光眼中含淚，跪倒在父親靈前，失聲大哭。

　　這位老人，享年72歲。戎馬一生，建功立業，為報效國家，耗盡了心血。他有著高尚的情操，廉潔正直，大公無私，他沒給子孫置下什麼產業，留下的只有祖傳的老屋一所，自用的四川扇子一把和臥床一張。可他，卻給子孫留下許多寶貴的精神財產，他的廉潔自律、正直無私，影響了戚繼光和他的弟弟戚繼美，使戚家出了兩個令倭寇聞風喪膽的民族英雄，而不是兩個平庸的官吏。從這一點來說，他給民族帶來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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