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慈禧(105)_向斯

一〇五

　　慈禧太后笑著說：今天看來，學習西法，變革圖強，盛宣懷這樣的人才是不可少的。

　　李蓮英十分吃驚：老佛爺，您也說，學習西法、變革圖強？

　　慈禧太后點頭道：是啊，西方列強為何那麼強大？因為他們的制度好，法制好，就該學習他們，就該變法圖強！

　　李蓮英小聲提醒：老佛爺，那可是皇上鬧騰的一套東西。

　　慈禧太后大度地笑一笑：窮則思變，變是應該的，沒有錯。錯在是誰提出的，明白了？

　　李蓮英恍然大悟：奴才明白，老佛爺聖明！

　　慈禧太后看一眼御花園東邊藻堂側的古柏：多好的樹啊，百年樹木，百年樹人！成才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盛宣懷確實是人才，好，立即宣旨，任命他為督辦鐵路大臣，召他來見。

　　光緒二十五年九月一日，督辦鐵路大臣盛宣懷來京，面謁65歲的慈禧太后。

　　面色蒼白的光緒皇帝，木木地坐在慈禧太后的身邊。

　　慈禧太后問：從保定坐火車來？

　　盛宣懷回答：臣赴保定驗收完工程，料理了一下保定鋪軌事宜，大約明年四月，保定可通火車。

　　問：盧漢鐵路何時開工？

　　答：漢口土工已經到了孝感，兩頭做，明年可成一千里，再有兩年可以完成。

　　問：用的是哪國銀子？

　　答：盧漢是借比利時的，450萬磅。

　　慈禧太后感歎：時事艱難，外國人欺我太甚，如何是好？

　　盛宣懷應聲說：中國局勢，不僅壞于甲午之戰，實也壞於膠州。臣兩次電告總理衙門，極說膠、澳不可讓！膠澳一失，旅大必去，俄、德合謀而至，英、法爭相討索，國無寧日！

　　慈禧太后搖頭說：西藏也可憂慮！東北三省，陵寢所在，現飭認真練兵，亦無成效，如何是好？

　　盛宣懷也憂慮地說：西藏可慮，東三省也確實可慮。外國人動不動以兵船恫嚇，兵船能運多少人來？俄國陰險，巧取豪奪，德、法、英、日怕俄國獨佔，紛紛搶奪，趁此亂機，可趕緊練兵！

　　慈禧太后點頭：你說的甚是，要趕緊練兵，必須要自強才是！但是，現在，外國欺我太甚，我所以十分焦急啊！

　　盛宣懷恭敬地說：外面都說，皇太后宵旰焦勞，但亦不可過於著急。今日局勢，比以前更難了。然而，中國地大物博，出的人聰明，出的貨物也多，日本地小民貧，尚且能自強，豈有中國不能自強之理！

　　慈禧太后歎息：現在之毛病，主要是在上下不能一心。外國能上下一心，所以厲害。

　　盛宣懷也感歎：各大臣受恩深重，都有忠君愛國之心。但是，他們見識各不相同，大概心中，總有六字毛病。

　　問：哪六字毛病？

　　答：辦不到，來不及。

　　慈禧太后笑了：好！這話可從頭說，他們何存此見？

　　盛宣懷認真地說：微臣想，應告訴他們，辦不到，也要辦；來不及，趕緊做！

　　慈禧太后點頭：說的好！督撫之中，也有好的，總不能說個個好。你說，北洋練的兵如何？

　　盛宣懷由衷稱讚說：袁世凱、聶士成照德國練兵，大家說好，可惜，人太少了。

　　問：練兵總要籌餉，如何是好？

　　答：天下之利，不外三種。第一是天地自然之利，第二是中外通商之利，第三是取商民稅厘之利。本朝深仁厚澤，不肯多取於民，只得從商務上想辦法。

　　慈禧太后很滿意：鐵路可修到皇宮？

　　盛宣懷一愣，明白過來之後，非常自信：能，絕對沒有問題。

　　慈禧太后對光緒皇帝說：皇上，你問他幾句吧。

　　光緒皇帝問道：從湖北到保定？

　　盛宣懷回答：回皇上，從上海到天津，再到保定。

　　問：年歲如何？

　　答：江南多雨，稻子還無大礙，棉花就不行了。近年百姓多種棉花，恐怕要損失一二千萬兩銀子。

　　光緒十分憂慮：百姓可苦了。

　　慈禧太后插話：南邊多雨，北邊又旱。宮中天天求雨，掛念百姓。天時不好，外國又如此搗亂，我近來焦急得睡不著覺，苦得很！

　　盛宣懷恭敬地說：天下事只要得人，皇太后不必過於焦灼。皇太后是識人的，只要內外有十幾個人，同心協力，練成二十萬兵，不難自強！

　　慈禧太后情緒很好，回到寢宮，吩咐備膳，繁忙的一天工作，就此結束。

　　慈禧太后心情很好，決定回到皇宮，居住在儲秀宮和甯壽宮。慈禧一天的生活，豐富多采！

　　侍候在慈禧太后身邊長達8年之久的女官何榮兒，在談到太后一天的生活，特別是起床前後的情況時說，要想說清楚太后早晨起來都幹些什麼，就必須由頭一天的晚上說起。

　　晚上大約8點的時候，西一長街便響起打更的梆子聲。這聲音，儲秀宮聽得十分清楚。這也是一個信號，就是沒有差事的太監，此時之前必須離開後宮了——因為，每天晚上8點鐘一過，後宮的宮門都要按照程序上鎖，鑰匙統一交送敬事房。

　　宮門上鎖之後，再想出入就不可能了。

　　晚上8點鐘以前，值班的老太監將值夜太監帶到皇極殿西配房，經過總管太監檢查之後，分配好任務，帶班的太監帶領著值夜人員，進入儲秀宮。

　　體和殿的穿堂門上鎖了，南北不能通行。儲秀宮進門之南門口，留兩個太監值夜，體和殿北門一帶，有兩個太監巡邏。儲秀宮正宮和東西偏殿廊子底下，各有一名太監巡邏。

　　晚上9點，儲秀宮內的宮女們開始當差，通常是5人。9點整，正殿的大門要關上一扇（通常是東扇）。8點鐘以前，值夜人員預備好又厚又柔和的可以靠著坐的毯墊子。

　　給太后夜裡當差，叫做值夜，宮裡人稱為上夜。

　　上夜的主要人員包括：

　　正宮門外2人，守衛門戶，夏天在竹簾子外，冬天在棉簾子裡。只要寢宮門一關，無論何人，沒有太后的許可，不許入宮；

　　寢宮更衣室門外1人，負責寢宮內明三間一切事務；

　　最東間的靜室，門外1人，負責靜室內和南面一排窗子一帶的一切事務；

　　太后臥室內1人，是最為重要的人物，稱為太后侍寢，是太后最信得過的寵兒，也是整個太后寢宮內外的頭兒，總管太后寢宮一切事務。

　　侍寢非常辛苦，沒有毯子，每夜只能靠牆坐在地上，離太后的寢床只2尺遠近，面對著臥室門口，睡覺不能太沉，要隨時注意太后睡覺是否安穩？睡眠是否香甜？出氣是否均勻？夜裡是不是口渴？喝幾次水？起幾次夜？翻幾次身？咳嗽與否？醒過幾次？幾點醒的？所有這些，都要一一記在心裡，以備隨時查問。

　　值夜人員，有四忌：

　　一是不許仰面朝天值班，不許大八字躺著；

　　二是不許出粗氣、出惡味，不許在正殿、偏殿大小便；

　　三是不許隨意坐太后的炕、椅子等物；

　　四是門口值夜人員，永遠是2人，不許是1人。

　　每天早晨，大概五至六點，慈禧太后就起床了。

　　大約在「二次垂簾」之後，慈禧太后經常是在四點左右就起床。

　　局勢平穩以後，慈禧太后真正地執掌著最高權力，從此，她過著優哉遊哉的晚年生活。

　　女官何榮兒回憶說：

　　大概每天到了寅時（3—5時），太后的寢室就有動靜了。該當班的宮女，就要準備當差了，這時是宮女的大聚會。

　　太后屋裡的燈一亮，就是打開遮燈的紗布罩，室內的兩個宮女就開始恭敬地在臥室門口侍候著。幹粗活的宮女，已經備好了一桶熱水，送到寢宮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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