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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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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他還摟著小老婆在睡覺,做著巫山夢呢。 次日早晨,他起床後,就找來軍報閱讀。突然,他的親信、參將江朝棟推門而入。見到江的行動魯莽,王化貞正要發火。江朝棟上前一把拉住他,氣喘虛虛地說道:「情況非常危險,快走!快走!」 這時,王化貞已嚇得抖作一團,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江朝棟也顧不得巡撫的高貴身分,伸出胳膊,把王化貞挾起來,直奔馬廄跑去。 誰知馬已沒有了。幸虧還有幾個心腹,急速為他牽來馬匹。江朝棟又將他抱上馬去,一路小跑,趕到城門。 這時,守城的士兵全是孫得功的心腹。江朝棟揮刀殺死守門的兵士,保護王化貞出城,向西奔逃。 再說王化貞這一行人,逃到大淩河城時,恰巧遇到熊廷弼的援軍。 王化貞一見到熊廷弼,不禁大哭起來。 只見熊廷弼冷笑一聲,說:「你想用六萬兵,一舉蕩平遼陽,現在怎麼樣?」 王化貞聽了,羞愧難當,不能回答了。 略停了一會兒,王化貞又提出去守寧遠、前屯等地。熊廷弼聽了,沒有好氣地說:「哼!都晚了。如果你不上當出戰,不撤廣寧兵,也不至於有如此大敗。現在正是兵潰之時,誰還肯為你固守?唯一可做的,就是保護百萬老百姓進關,使他們不被後金擄去。」 熊廷弼說完,他就把自己帶的五千人馬,交給王化貞指揮,自己殿后,掩護他領著老百姓進關。 在撤退中,熊廷弼下令清野,將沿路各城鎮中帶不走的倉庫物資燒掉。 逃難的遼民有數十萬之眾,他們攜妻抱子,向關內撤退。啼哭之聲,驚天動地。 且說王化貞逃跑後,孫得功完全控制了廣寧城。他和李小芳、馬承林商議,派人去西平堡送信,迎接汗王努爾哈赤進廣寧。 二十四日,努爾哈赤帶著後金兵馬,剛到沙嶺,這裡距離廣寧一百五十裡,孫得功就前來迎接。努爾哈赤見到李永芳。馬承林時,笑著說:「你們幹得好啊!」 不久,遼西的鎮靜堡、平洋橋堡等四十餘保,紛紛歸順後金。 汗王努爾哈赤在廣寧休息期間,一天中午,侍衛進來報告說:「費格拉哈回來了!」 努爾哈赤聽了,不禁一怔,接著說道:「快讓他進來!」 費格拉哈提著一個鹿皮口袋,走了進來,慌忙跪下給汗王施禮,努爾哈赤十分驚喜地說:「這一陣子你到那去了?到處找不到你!」 原來那天他從崖上墜落以後,正跌落在一棵柏樹上面,又從柏樹上滾下,摔在草叢中,暈了過去。 正當費格拉哈昏睡在亂草叢中,山下的采藥老人約克琅,帶著他的女兒洛克非英來崖上采藥。 這時候,天上有幾隻老鷹在空中盤旋,兜著圈子飛。附近還有幾隻黑老鴰停在樹上,「嘎嘎」的叫個不停。 約克琅對女兒洛克非英說:「崖下可能有什麼,你看那空中的老鷹,老是在繞圈子飛,不捨得走;那老鴰也老是叫喚,不願意離去。」 因為這兩種鳥,都是吃肉飛禽。那鷹能抓地上的小動物,像兔子、蟒蛇之類,多吃活食;黑老鴰喜食腐肉。 老藥農約克琅估計崖下有東西,是憑經驗斷定的。他帶著洛克非英從崖壁上下來,在草絲中發現了昏迷的費格拉哈。 老藥農上前一摸,見還活著,仔細一看,對女兒說:「這是金國的武士,你看他身上還帶著佩劍,那一身武士的裝扮……」 洛克非英走到近前,一看是個年輕人,遂對父親說道:「不知道他傷著骨頭沒有,你幫他弄醒過來問問吧!」 老藥農捋了一下袖子,彎下腰來,為費格拉哈作一會兒人工呼吸,又讓洛克非英去弄些水來給他喝。 不一會兒,費格拉哈醒過來了。 他睜開眼睛,看看面前的老藥農和年輕姑娘,又想了一會,終於回憶起來了…… 「年輕人,傷著沒有?」 約克琅見他蘇醒過來,便問道。 「謝謝大爺相救,只是俺這腿疼得……」 費格拉哈說著,便想坐起,但是,兩隻腿不聽使喚,手腕子也疼得使不上勁,老藥農忙上前扶他,讓他坐起來。 洛克非英說道:「背他到俺家去,給他治治吧?」 「行,你來扶他一下,讓俺背他。」 「爹!還是讓女兒背吧?」 「也好,你來背。」 只見洛克非英彎下腰來,老藥農扶著。 費格拉哈忙說道:「不行!還是讓俺自己走吧!」 費格拉哈不好意思讓那年輕姑娘背,就試著要自己走。但是,腳一沾地,疼得鑽心,一個趔趄,倒了下去。 父女倆急忙上前扶住,洛克非英伸手拉著費格拉哈的一隻手,往肩上一搭,背著他就走。 老藥農提著藥袋,手拿鐵鏟,跟在後面,順著山中的崎嶇小路,走了一會,在山林深處有兩間茅草房子,那就是他們的家。 洛克非英將費格拉哈背進屋,放到一張床上,就忙著去準備飯食。 老藥農約克琅幫著費格拉哈脫下衣服,檢查一遍,見他手腕子扭傷了,兩腿受傷較重,左腿骨頭斷了,右腿膝關節錯位。 便安慰著說道:「受傷不輕,得治療一段時間。」 老人說罷,走到裡屋捧出一個小木箱子。從裡面拿出幾包藥來。 老藥農又從牆上取下兩截麻繩,對費格拉哈笑著說:「你的手腕、右膝關節都錯了位,需要校正過來。俺耽心你受不了疼痛,只能把你綁在床上了。」 費格拉哈忙說道:「大伯,不用綁,俺能頂得住,你老只管校正罷!」 約克琅看了看費格拉哈,嚴肅地說道:「校正時,很疼的,可不能亂動啊!」 費格拉哈點了點頭說道:「大伯,你老就放心地整治吧!俺能頂得住!」 約克琅脫去了外衣,讓費格拉哈平躺床上,先拉起右手,在手腕上又是揉,又是捏,然後看准了位置,猛一拽,只聽「喀吱」一聲,關節回歸原位,右手立即恢復了知覺,並能活動了。 費格拉哈眼瞅著老藥農的麻利動作,心想:俺算碰到了活神仙了! 不一會兒,左手腕也整治好了。 這時,洛克非英做好飯食,向約克琅說:「爹,飯菜準備好了,吃了飯再整治吧!」 「也好,他恐怕餓壞了!好在他的兩手已能端碗拿筷子了。」 洛克非英搬來一張小飯桌,就放在床面前,三人吃著飯,老藥農向費格拉哈自己介紹說:「俺是渾河部的人,搬來二十年了,那時她還未出世哩!前年,她母親去世了,就俺爺倆一塊生活。山下屯子裡的人有時來找俺看看病,有時到山上挖些草藥,山下又種些糧食,喂些草雞,……」 費格拉哈聽完老人的介紹,心裡說:若非這父女倆搭救,恐怕俺的命早沒了。於是說道:「俺叫費格拉哈,是大臣費英東的兒子,是汗王的衛士。這次,若不是大伯父女救俺,野獸早把俺吃了……」 約克琅笑著說:「說來也巧得很,今早俺本不打算去的,俺閨女說:她夜裡坐了一個夢,那崖壁下面石頭縫裡,長一棵很大很大的靈芝,非讓俺去不可!在那裡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靈芝,卻找到了你。這是你的造化!命裡註定的,該讓俺去救你的,你說這怪不怪?」 洛克非英聽著,咯咯地笑著,露出一口白牙。有時,又用眼角瞄瞄費格拉哈,然後,低下頭去,繼續吃飯。 費格拉哈坐在床上,能看到她的大半個臉兒,雖是布衣荊釵,淡淡梳妝,卻自有一番天然的風韻,真像是出水芙蓉,絲毫沒有雕飾的痕跡。 飯後,約克琅又給他治腿,先把他的右膝關節校正後,又取出藥來塗在左腿骨折處,用布包上,再服兩種藥,說道:「要躺二十多天,才能走路。因為你年輕,又有功夫,才傷得不重。若是一般人,早摔壞了。」 費格拉哈又將那天明朝派來的刺客拼鬥的情況,向父女二人敘述一遍,老藥農說:「幸虧是被俺撞見,整治及時;即使別人救了你的命,他也難治你的腿喲!」 費格拉哈再次說些感謝話,老藥農說:「別那麼說,這救死扶傷,本是俺應該做的事兒,沒什麼好說的。」 自此,費格拉哈就在這老藥農父女家養起傷來。 平日,老人約克琅去上山采藥,耽心費格拉哈一人在家孤單,就讓女兒洛克非英留在家裡,二人漸漸熟稔起來。 一天中午,太陽暖洋洋地罩著,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費格拉哈久在床上臥著,實在憋得煩悶,就想到院裡曬曬太陽。 他慢慢坐起來,挪到床沿上,拿起木棍拄著,費了好大的勁才站起來。 他正想往院子裡走時,被洛克非英看到了,立即跑過來,說道:「為什麼不讓俺來扶你一下?」 「看姐姐忙著,俺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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