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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吳樹蘭急忙上前,拉著她的弟弟,左看看,右瞧瞧,心疼得了不得!

  鄭之範見了,有些厭惡地說道:「別聽他瞎說!那七十多歲的老頭子,能打他怎麼樣?」

  「呵!你說得真輕巧!俺差點未被他活活打死,不信,你去街上問去!」

  「哪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子?他吃了豹子膽了!」

  「就是高家大院的那位老將軍!」

  吳樹蘭聽了,嘴一撇,說道:「喲,俺當是誰,原來是那解甲歸田的高老頭子!俗話說:『落時鳳凰不如雞』!他的膽子可真不小,敢打俺兄弟?」

  「算了!你可別小看那老頭,再瘦的駱駝也比馬大!何況那老頭有五個兒子,個個武藝高強,俺推事府裡沒一個是他們父子的對手。還有,那五個兒子在城裡還有幾十個哥們兄弟,惹惱了他們,你別想安穩了!」

  「啊!大概你連個屁也未敢放!難道就這麼算了?……」

  吳三流子一看他姐姐上勁了,又插上來緊盯了鄭之範一眼,說道:「那蒙古人的珍珠禮物,你可收下了!這房子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鄭之範聽了,不禁鼻子裡哼了一聲,輕蔑地看了吳三流子一眼,說道:「在那大街上,讓俺怎麼說?俺明天就去找那姓高的,還要把那房子弄過來,這叫作以柔克剛,以退為進嘛!」

  鄭之范見吳三流子不說話了,遂又說道:「你只知道硬幹,這要看人,不能一味蠻幹!俗話說:『小猴不上竿,多敲幾遍鑼』嘛!你要學會用軟工夫,有句話叫:彎彎繞,彎彎繞,繞來繞去目的要達到!」

  吳樹蘭在旁邊聽了,笑眯眯地說:「你聽你姐夫講的,一套一套的,都是做人的金玉良言啊!你得學著點,別像個瞎眼驢似的,亂沖亂撞。」

  鄭之範象想起什麼重要事情似的,忙對吳三流子說道:「你得快去喊那兩個蒙古人來!俺有要事跟他們談,最好是馬上就來!」

  不一會兒,胡裡和兀佳來了。鄭之范先向他們表示歉意地說:「這房子的事別急,出了一點問題。」剛講到這兒,他見王守志來了,就閉口不講了。那王遊擊見這裡有兩個生人,知道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鄭之范見遊擊王守志來了,不知有什麼事,遂問道:「王遊擊來府裡,有什麼事嗎?」

  王守志進來看到吳三流子也在,不禁一怔,遂囁嚅著說:「俺聽說……聽說吳山少爺被人打了,想來瞧看瞧看。」

  吳三流子平日就不大睬這位遊擊官員,說他「三棍打不出一個悶屁來」,聽他說是來看自己的,便隨口說道:「遊擊大人是來看看俺是不是被打死了,可對?」

  鄭之範一聽,忙制止說:「別亂說!」

  王守志接著說道:「俺來還有一件事,吳山少爺帶出去的兵,有兩人未回來,不知是跑了,還是——」

  「啊?少兩人,他們能到哪去呢!……反正未打死,因為未打起來。只是……只是他自己挨打了。」

  鄭之範說著,他看著王守志的臉,說道:「怎麼,你再派人去找一下吧,這裡還有點事脫不開身子。」

  王守志不再說什麼,慢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鄭之范見王守志走出門後,轉過身來,對吳三流子說道:「你替俺又找麻煩了!你有什麼權利帶幾十士兵出去?何況又是打架?……」

  吳三流子看了看胡裡和兀佳,還滿不在乎地揚著臉說:「這還是為了那房子的事嘛!跑了兩個兵算什麼?若是打起仗來,跑得還要多呢!前次在薩爾洛,連總兵大人都帶頭逃跑了……」

  鄭之範生氣地說道:「別說了!整日胡說八道,這毛病也不知啥時候才能改掉!」

  胡裡和兀佳相互看了看,又笑了笑,只聽胡裡說道:「吳山少爺心直口快,為人熱情,能為朋友兩肋插刀,就拿這次替俺找房子,咱們已經瞭解了。等王爺來到開原以後,一定讓王爺好好感謝,重禮報答!」

  鄭之範聽了,甚覺高興,也附和著說:「二位說對了,他就是這個脾氣。」

  吳三流子說道:「你讓二位客人來,倒底什麼事,快說呀?」

  「啊!對了,俺想了半天了,那房子裡住著三代人,房子不少,又有一個大院子,不多付些錢,恐怕不好張口。何況又有高家在作梗,請二位斟酌一下。」

  胡裡聽了,立即說道:「只要能買來,多付些錢沒問題,俺王爺有的是銀子!請推事大人說個價,咱就把銀子付出來。」

  「爽快!爽快!那就這個數吧!」

  鄭之範說著,向胡裡、兀佳伸出一個指頭。胡裡看了一下,問道:「是一萬兩?」

  「不,要不了那麼多,一千兩銀子就夠了。」

  「好辦,好辦!現在就請吳山少爺帶人去取銀子吧!」

  次日早上,鄭之範帶兩個侍衛,帶著五百兩銀子,來到高家大院。

  進了院子,才看到高老頭坐在椅子上,高天民在指揮好幾十人在練功呢!

  鄭之範不由心裡一驚,心裡想:這一家人尚武風氣真濃啊!

  高老頭引著鄭之範往客廳裡走去,寒暄之後,鄭之範開門見山地提出來了:「現在,本官遇到一個難事,特來請求老將軍給賞一個面子,幫俺這個忙。」

  「鄭大人別客氣了,老朽已退居田隴,有啥能力幫助大人,敢不盡心竭力?」

  「前日聽說那同家婆媳,與老將軍有些親緣。本官考慮再三,那婆媳二人怎能久長地作那客棧生意?不如將那房子換些錢兩,另尋一住所,一可安度餘年,又可撫養孩子,豈不兩全其美?」

  鄭之范向老頭直接提出房子問題,高老頭手持鬍鬚,心裡想道:這傢伙又來打那房子主意。若不答應,便將得罪於他,以後如何打交道?為那婆媳考慮,多要些錢,也就可以了。高老頭想到這裡,遂說道:「大人所見有些道理,只是那客棧地勢優越,屋子質量尚好,又有一個大院子。說句醜話,錢付少了,恐怕那婆媳二人是不會出手的。」

  鄭之範一聽,老頭答應了,遂說道:「買主在錢上,據俺所知,還是很大方的。請老將軍提個數目,咱好回去向買主交涉。」

  高老頭考慮一下,對鄭之範說道:「至少也得上千兩銀子吧!」

  鄭之範聽了,心裡格登一下,吳三流子取來一千兩銀子,吳樹蘭只准拿五百兩。現在老傢伙提出這個數目,怎麼辦?他想了一下,說道:「照理說,老將軍提這個數目是可以接受的。不過,前日買主已向本官說了,這次來未帶多少銀子來,過些日子就行了。今天本官先交五百兩銀子,過些天全部付齊,由本官作保,不知老將軍可信得過本官?」

  高老頭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怎好說不相信他推事大人呢!只得笑著說道:「沒有什麼,有推事大人作保,萬無一失。一旦拖欠久了,老夫就到推事府裡催要嘛!」

  鄭之范見買房的事已談妥,遂讓侍衛將五百兩銀子放在桌子上,又說道:「這事能如此順利,全仰仗老將軍一手幫忙,本官改日一定致謝。」

  高老頭笑著說:「這沒有什麼。還有一事禮應先講清楚,那所欠五百兩銀子交來之日,也就是房契歸還之時。大人該不會有話說罷?」

  「也好!也好!就這麼辦了!」

  鄭之範心裡說:這老東西也夠辣呀!

  卻說胡裡、兀佳把那興隆客棧買來之後,那些化妝成生意人的後金間諜,全部住了進來,這裡成為後金間諜的一個活動中心。

  且說努爾哈赤於五月下旬,收到胡裡從開原城裡送出來的情報。得知進城的諜報人員,已住在開原東門裡面的「興隆客棧」;並與城裡的推事官員鄭之范拉上關係;屆時可以利用他的小舅子吳三流子賺開東城門。並得知城裡守備鬆懈,將領之間互不聯繫,互不支持與信任;由於兵餉緊缺,兵無鬥志,士兵逃跑現象嚴重。由於馬無草料,每日有數百名士兵,驅趕軍馬,出城到野外牧放,很晚才回城。在城防方面,主要官員單純依靠蒙古二十四營來支援,據說馬林總兵官已同宰賽訂立盟約,所以開原城至今不設防備。

  根據以上情報,努爾哈赤於五月底又召開四大貝勒、五大臣以及範文程等參加的軍事會議。

  在會上,範文程首先講話。他說道:「根據情報得知,開原城防至今無人過問,他們依賴蒙古二十四營屆時支援。咱們進軍時來一個佯攻瀋陽,仍是麻痹明軍,然後趁夜色突襲開原城,又可裡應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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