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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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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氏本來就想置王安於死地,經王體乾這一激,更加堅定了殺王安的信心。她急忙與魏忠賢商議,唆使給事中霍維華,彈劾王安。又命令劉朝、田詔等上書辯冤,說由王安誣陷成獄。再加客氏入內宮向熹宗進些讒言,終於惹惱了熹宗皇帝,皇上氣憤地說道:「讓王安降職,由王體乾繼任司禮監。」 再說魏忠賢膽子越過越大。他為了公報私仇,竟假傳聖旨,赦免劉朝所有罪行,並命令他提督南海子,降王安為淨軍,不久又令他自裁。 起先,光宗為太子時,憂饞畏譏,依靠王安左右照顧,才得以免除災禍。等到挺擊案發生以後,王安又忙上忙下,解釋群疑,神宗非常信任。等到光宗接位以後,特別提拔王安擔任司禮監,他勸行善政,內外稱賢。等到熹宗接位時,王安從中翼助,多方照應。 如今被客氏、魏忠賢陷害,王安終被致死,豈不冤枉!滿朝文武,誰也不敢為王安鳴冤。 卻說王安被陷害致死,魏忠賢更加肆無忌憚。他竟然命令錦衣衛的首領私自招募兵士,大約有好幾千人,居然在皇宮裡面,認真操練起來。於是,征鼓、炮銳的聲音,響徹禁宮內外。那皇長子生下來還未滿月,早被驚死。更有甚者,內監王進,在熹宗面前試銑,結果銃炸傷手,餘火亂爆,險些兒傷及熹宗,那熹宗更談笑自若,不以為意。 再說那客氏,更為猖狂。過去,他與光宗的選侍趙氏,素不相容。她竟與魏忠賢設計構害,假傳聖旨說:「……趙氏作惡宮中,殘害宮女……賜趙選侍自盡。」 那趙選侍痛哭一場,把光宗賜給她的珍玩手鐲等,羅列桌上,拜了幾拜,就懸樑自縊了。 裕妃張氏,因言語不慎,得罪客氏。客氏懷恨多時,等到張妃懷孕以後,已經好幾個月了。這時,客氏暗自到熹宗那裡,造謠說:「那張妃為人輕佻,素有外遇,所懷身孕,恐非皇上的真種,……」 熹宗聽了,頓時惱怒起來,立即把她貶到冷宮裡去。客氏又派人禁止送飯給她吃,可憐一位受冊封的禦春,活活的餓了好幾日,竟死了。 卻說熹宗的張皇後,為人正派,性格嚴謹。平日對客氏、魏忠賢為害朝廷之事,非常痛恨。每次見到熹宗,必定陳述客、魏的惡事。但是嘉宗怪她囉嗦,乾脆不來了。 一日,熹宗來了,張皇後正在伏案讀書。聽說皇上來了,趕忙起身相迎。熹宗進屋以後,看到案上的書仍在攤著,便隨口問道:「你在讀什麼書?」 張皇後本著臉回答道:「是《史記》中的趙高傳。」 皇上聽了,不好說什麼,以後又支吾幾句話,便走出去了。 這趙高指鹿為馬,是秦二世時的一個大權閹。那秦二世信任趙高,終於亡國。此時張皇後讀的書,未必是《趙高傳》,不過是她借題發揮,暗指魏忠賢,提醒熹宗。可是,這正是對牛彈琴,張皇後的一番用心,熹宗全無感覺,仍不省悟。 且說客氏。魏忠賢為害朝廷,殘害大臣等事,多半是假傳聖旨。難道熹宗皇帝就耳無聞、眼看不見麼?原來熹宗有個小聰敏,善弄機巧,什麼刀、鋸、斧、鑿、油漆丹青,往往親自動手。皇上曾經在院子裡製作一座小宮殿,形式仿照乾清宮,高不過三四尺,曲折微妙,巧奪天工。各種各樣的玩具,都造得玲瓏剔透,精美無比。但是,皇上卻把朝廷要政,反而置之腦後,無暇過問。 因此,魏忠賢又常常趁皇上在斧劈、砍削之時,因事奏請,熹宗聽了,未免厭煩,往往隨口說道:「朕知道了!你自己去照章辦理就行了。」 那些大臣的奏本,按理說,都有皇帝的御筆親批。但是,熹宗一律讓魏忠賢去辦。 因此,魏忠賢就乘此機會,報怨雪恨,無所不為。他假傳禦旨的結果,無論怎樣,那熹宗從不過問。時間一長,他的膽子更大了。 魏忠賢住在宮南,客氏住在宮北,二人相矩不遠,中間還駕著一個長廓,以便交通往來。兩人除了每晚肆淫以外,就是設計營謀,製造冤案,去達到排除異己的目的。 客氏在風彩門,又另蓋一套房舍,有人說:「魏忠賢已滿足不了她的要求,又找了幾個面首。連大學士沈鶴,也是其中之一。」 由於客氏淫欲無度,白天晚上都要有男人陪著。每逢出外,侍者如雲,跟皇家的陣勢不差。其私宅裡,燈炬照耀,遠過明星。衣服華麗似天仙,香霧縈繞如月宮。 再說那客氏性喜妝飾,每次梳洗,要幾個侍女伺侯。她們為她奉巾理髮,添香插花,各有任務,不敢怠慢。客氏的搽髮油,只用漂亮女子的津液,充作脂澤,每天一次。據她說:「此方傳自嶺南老人,名叫群仙液,用久了,至老不生白髮。」 客氏喜歡模仿南方人的扮妝。衣服是大大的袖子,長長的下擺,走起路來,飄飄欲仙,真像月裡嫦娥下凡了。 客氏還有一手絕技活兒,是她獨得烹飪的秘訣。熹宗的飯菜,必須由客氏親手做成,才能爽口,他才願意吃。所以,她得此專寵,恩禮不衰,誰又能比得上呢! 卻說明朝末年,由於宮廷紛爭,「三案」迭起。雖然事屬內廷,但是朝議洶洶,久久不息,成為黨爭的重要題目,朝廷更加腐敗。終於造成遼東軍屯破壞,軍士逃散,軍械朽蠢,軍備廢馳。這就為後金國的人侵,提供了良好的外部條件。 四、天命,新汗王的年號 話說努爾哈赤在統一女真各部之後,管轄地區日益擴大,人口不斷增長,內外事務更加繁多。為了適應這一形勢的發展,努爾哈赤于萬曆三十一年(1603年),從閉塞的舊老城——佛阿拉遷到交通較為便利的赫圖阿拉城。內城居住滿族貴族統治者,外城駐紮軍隊,內外城之間聚居各種工匠和奴隸。該城人口迅速增長到五、六萬人,成為政治、經濟和文化的中心。萬曆四十三年,努爾哈赤規定:「凡諸貝勒大臣,每五日集朝一次,協議國政,軍國大事,均於此決之」。這種作為常例的聯席議政形式成為最高諮詢和決策機構。同時,努爾哈赤又「挑選公正處理國事的人,充當八大臣和四十名的斷事官」。並要求他們「勿索財物,秉公執法」。而且頒佈法制,設理政聽訟大臣五人,都堂十人,負責審理訴訟案件,每五日開審一次。先由都堂審問,然後報告五大臣,再由五大臣複查,並把情況上報諸貝勒,討論議決。如果訴訟者不服,可以向努爾哈赤提出申訴,由努爾哈赤親自審查,最後裁決。 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正月,正是過春節的時候,赫圖阿拉城分外熱鬧,到處張燈結綵,人來人往,洋溢著熱烈的節日氣氛。連遠處的群山也呈現出喜悅的神態:雞鳴山昂首翹立,虎攔哈達雄姿挺拔,它們滿身披掛銀裝,在蒼松翠柏的掩映下,顯示著蓬勃的生機。 城裡軍民都在慶賀新年的開始,而與新年一同給人們帶來歡樂的,有一件大事,正月初一這天,努爾哈赤正式稱汗。登基典禮正式在內城隆重舉行,以努爾哈赤的次子代善、侄阿敏、第五子莽古爾泰、第八子皇太極為首的八旗諸貝勒和大臣,率領眾文武官員齊聚「尊號台」(相當於金鑾寶殿)前,按八旗順序站立兩邊。當努爾哈赤面向群臣就座時,八大臣從眾人中走出來,手捧勸進表文,跪在前面,諸貝勒、大臣率眾人跪在後面。侍衛阿敦立於汗的右側,巴克什(文官)額爾德尼立於汗的左側,從兩側前迎八大臣跪呈的表文。隨後,額爾德尼站在汗的左前方宣讀表文,上尊號為「奉天覆音列國英明汗」。讀罷表文,努爾哈赤站起來,離開寶座,親自拈香,向天禱告,帶群臣行三跪九叩首禮。禮畢,又回到寶座,接受各旗貝勒、大臣的賀禮。全部儀式結束,舉城一片歡騰。 從這天起,努爾哈赤建立了「大金」政權,年號「天命」。為了跟早先的金朝相區別,人們又稱它為後金。後金是統治中國近三百年的清朝的前身,因而後金汗努爾哈赤,也就是清朝的奠基人。後金政權的建立,是努爾哈赤艱難創業的結果。他從二十五歲那年起兵,到這年已經五十八歲了。三十多年來,他南征北討,浴血奮戰,在統一女真各部之後,又征撫了漠南蒙古,佔領廣闊的地域,擁有雄厚的兵員,很快發展成為與明王朝相抗衡的強大的地方勢力。從此,努爾哈赤擺脫了原先對明朝的臣屬關係,變為公開同明朝對抗。後金與明朝的矛盾逐漸上升為主要矛盾。這種民族矛盾在私有制的階級社會裡,不可能得到公正合理的解決,往往導致戰爭。 且說五大臣之一的額亦都,追隨努爾哈赤東征西討,三十多年來,幾乎是「穆桂英掛帥——陣陣到」。他一向驍勇善戰,挽十石弓,以少擊眾,所向克捷。額亦都每次「克敵受賜,輒散給將士之有功者,不以自私」。因此,努爾哈赤非常器重他,先把自己的族妹嫁給他作妻子,以後又把自己的女兒也嫁給他。結成親緣,讓他贊畫機要,襄理國政。 再說額亦都次子,名叫達啟,自小長得眉清目秀,齒白唇紅,深得努爾哈赤喜愛,讓他進宮,與皇子、公主一塊居住。七、八歲時,他就能騎馬射箭,使槍弄棒。他在宮裡頂歡喜的人,是三公主莽古濟。三公主是努爾哈赤繼妃富察氏所生,從小生得嫵媚動人。因為達啟只小她五歲,從小兩人便在一起。那時達啟只有六、七歲,莽古濟只十一、二歲,兩人都是小孩的性格,好得行臥不離。一直到十三歲,他們還是同床而睡。誰知達啟過了十三歲格外大了,這姑娘早已十八、九歲,兩人天天作伴,越發要好。後來莽古濟二十二歲,他十七歲,兩人情竇已開。達啟從小就腦瓜靈敏,日子多了,兩人便情不自禁地做出風流事來了。不知怎的,這事兒忽被繼妃富察氏曉得。她不敢向努爾哈赤報告,又不能讓他們分開,真是「嘴裡含冰塊——一句話也不能說」。說來也巧,那哈達部長猛格布祿送他兒子吳兒古代來建州作人質,富察氏便吹起了枕頭風,她向努爾哈赤建議說:「聽說那吳兒古代人長得忠厚老實,儀錶堂堂。俺那莽古濟也大了,為了交好哈達,不若讓養古濟嫁給他罷!」努爾哈赤聽了,摟著富察氏的細腰兒,笑著說:「你想得周到,就照你說的辦罷!」於是,第二天就把吳兒古代與莽古濟的喜事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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