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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入贅安陸許氏

  安州和揚州均屬准南道,不過揚州在它的東頭,安州則在它的西頭。安州州治安陸,雖不及成都的秀麗。金陵的雄偉、揚州的繁華,卻也是一個中都督府所在之地。

  安陸有一許姓人家,是世代簪纓的名門望族。曾祖許紹是唐高祖的同學,祖父許圉師是唐高宗時的宰相,父親在唐中宗時也曾當過員外郎。許相爺早已去世,許員外也已辭官歸裡。員外膝下單生一女,才貌雙全,性格也很賢淑,只因門第既高,不免擇婿過苛,耽誤了姑娘豆蔻年華。眼看女兒已經過了二十五歲,許員外這才到處托人,寧願降格以求,只圖招郎上門。孟少府就因受許家之托,看中了李白,便提起這件親事。李白本想說:「大丈夫功業未立,何以家為?」但經不住好友再三相勸,加以自己無路可走,只好姑妄聽之。何況孟少府又說,安州都督馬公是個愛才的人,此去必蒙賞識。於是李白便帶上丹砂,離開揚州,前往安州。

  李白因對許家親事心懷猶豫,卻繞過安州,去了襄州首府襄陽,拜訪他渴慕已久的詩人孟浩然。浩然幽棲之地在襄陽鹿門山,他生逢盛世,並非毫無「臨淵羡魚」之情,但卻缺乏「退而結網」之術,所以年近四十,還隱居在山中。他對李白的非凡的才華和不羈的性格也早有所聞,因此兩人一見如故。於是連日抵掌談詩,促膝論文。李白稱道浩然是當代的陶淵明,浩然讚揚李白的詩如清水芙蓉。

  李白在孟浩然處盤桓有日,孟浩然待他如同兄弟一般。李白便將此期窘況和去安州打算,和盤托出,請求指教。孟浩然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如今從事干謁,尋求知己,耗費巨萬,甚至弄得破產的人,倒不只賢弟你一個。此去安陸入贅許家,倒也是一個辦法。許家世代簪纓,安州望族,素有令名。許員外為人寬厚,而且藏書之富,天下少有。你這一來有個安身之處,二來可以在學業上再事深造,三來憑藉許家餘蔭從事干謁也比較有利。」說著便頗有感慨地把他的舊作念了幾句:「鄉曲無知己,朝端乏親故。依誰為揚雄,一薦甘泉賦?」接著又說道:「當今朝廷雖然廣開才路,但若毫無憑藉,往往不得其門而入。愚兄正是如此,只好終老林下。似賢弟萍蹤浪跡,東撞西碰,亦非善策。」李白覺得很有道理,便把那入贅之心,定了一半。

  李白終於到了安州首府安陸。沒有想到一來安陸就遇到故人元丹丘。原來在他去蜀後第二年,戴天觀的老神仙就去世了,丹丘也就離開了那裡,又到別處仙遊了兩年。現在正準備回到河南,想在嵩山中覓一幽棲之地。因與安州都督馬公有通家之好,故暫時息跡於此。聽說李白意欲謁見馬公,丹丘自然樂於引進。這樣,李白便成為都督的座上客。

  孟少府向許家推薦東床的專函早已到達許員外手中,又加以馬都督從中撮合,李白便在開元十五年,他二十七歲頭上,入贅許家。

  夫人許氏果然才貌雙全,性格賢淑,只是身體欠佳。丈人許員外也確實為人寬厚,而且對他屬望甚殷,給了女兒大批陪奩,作為栽培女婿之用。但是舅老倌許大郎對他卻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

  孟少府不是說許員外膝下單生一女麼?哪來這麼個大舅子呢?原來,許大郎是許員外已故胞兄之子。許家雖是世代簪纓,倒是詩書傳家,只有許圉師的長子,許員外的胞兄許自然,卻是橫行不法。有一次他在郊外打獵,踐踏了別人的莊稼,人家要他賠償,兩下裡爭吵起來,他竟將別人一箭射死。雖然未曾抵命,許圉師卻因此丟了官職。許大郎沒有繼承他祖父的好家風,卻繼承了他父親的壞德性。他見叔父膝下無子,早有覬覦之心,單等他叔父一死,兩房家財便由他一人獨吞。堂妹麼?一嫁了事。「嫁出門的女,潑出門的水」。許大郎的算盤正打得如意,不料被李白入贅給他攪亂了,因此,李白一來就成了他的眼中釘。

  李白自然不屑和他計較,打算過個三年五載,有了出路,就和許氏自立門戶。誰知這許大郎不僅冷淡,而且言語之間對李白竟漸漸地含諷帶刺起來。李白決定「敬鬼神而遠之」,便和夫人許氏商量,想找一個清靜地方去讀書。許氏提起他們家在城西北60裡的北壽山有別業一處,是祖父許圉師的讀書堂,只是年久失修,恐怕住不得人,須要修葺一番。李白聽說有這樣的一個去處,便顧不得等侯修葺,收拾了一些簡單行李,帶上丹砂和一個家人,第二天就搬到北壽山去了。

  從安陸出發,騎馬只須半天,就到了北壽山。李白一看,山雖不大,卻是林木蓊鬱,峰巒秀出,映霞吐雲,曲徑通幽。老宰相的讀書堂在半山間,雖然破舊,但尚未傾圮,只須稍事收拾就行了。於是李白和他們一齊動手,不到天黑,便大體收拾出來。從此李白便在這裡潛心攻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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