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管子傳 | 上頁 下頁


  大臣施伯出班奏道:「臣以為,現在齊國魯國勢均力敵,齊強則魯弱,齊弱則魯強。齊國內亂,對我大有好處。依臣之見,可再讓它亂一陣子,然後送公子糾回國即位。」

  大司馬曹沫也出班奏道:「臣以為施大夫言之成理。此事不宜操之過急。齊國無君,朝綱必定混亂;朝綱一亂,國力必定削弱。反正公子糾在魯國,只要他跑不了,咱就掌握了主動權……」

  莊公不悅,擺擺手道:「齊魯兩國世有姻緣,公子糾乃寡人二舅,不可胡來。公子糾在魯國避難已有時日,寡人親自護送他回齊繼位,他能忘記寡人的恩德嗎?寡人主意已定,明天親率三百乘戰車,曹沫為大將,秦子、梁子為左右將軍,護送公子糾回臨淄!」

  第二天一早,護送公子糾的魯軍開動了。車轔轔,馬嘯嘯,塵土遮天蔽日。

  第一輛戰車上,插一面鑲有「曹」字的戰旗,白色,繡熊虎圖案。車右邊設有鼓和銅鑼,大將曹沫頂盔披甲,威風凜凜。

  第二輛車上,高揚「魯」字大旗,淺紅色,繡蛟龍圖案。車右邊豎一高杆,設有戰鼓和戰金(銅鑼)。魯莊公與公子糾並排坐在車上。身後是管仲和召忽。

  後面緊跟著梁子、秦子的戰車……

  公子糾春風得意,面帶喜色。早也盼,晚也盼,就盼著今天。他心裡算計著,從曲阜到臨淄,要五天路程,第六天他就率群臣禮拜宗廟,然後登臨君位。

  魯桓公看看公子糾,打開了自己的小算盤:「公子這次回臨淄即位新君,可別忘了今日寡人之勞呀!」

  公子糾一聽,連忙笑臉相迎道:「當然,當然,魯侯恩德,定當重報。」

  「怎麼個報法,寡人想聽明白。」魯桓公單刀直入地說:

  「公子割五座城池給魯國,不為過吧!」

  公子糾一聽,心中十分不快。割五座城池,那等於割掉齊國的四分之一。割一座還差不多,這魯侯未免太貪心了吧……

  魯莊公見公子糾不說話,便道:「公子尚未即位,就這麼不痛快,那——」說著他舉起木棰在銅鑼上敲了一下。

  前面戰車上的曹沫一聽,急忙舉起木棰在大銅鑼上敲了三下。鑼聲一響,魯軍三百乘戰車,立即停了下來。

  公子糾大驚:「魯侯,這是幹什麼?」

  魯莊公冷笑道:「準備回去!」

  公子糾著急地:「不,魯侯,不要這樣!」

  莊公把手一伸:「五座城池,公子給不給?」

  管仲對魯侯這種乘人之危謀取私利的行為十分反感,可小不忍則亂大謀,先讓公子糾繼位再說,便笑著說:「魯侯,現在公子糾的君位未定,他怎敢隨便答應?何況公子小白也在覬覦君位,一旦小白先入臨淄纂了君位,那麼一切都成了泡影。如果公子糾當上國君,敢不報答魯侯?再說,你們又是親戚關係。」

  「這還差不多。管大夫,你是公子糾的師傅,說話可要算數,咱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著,舉起木槌,在鼓上敲了一下。

  曹沫一聽,急忙擂起戰鼓,軍隊又向前進。

  召忽不滿地瞪了魯莊公一眼,鼻子裡哼了一聲。

  軍兵前進了一天,安營紮寨。管仲對莊公道:「管仲有事想麻煩魯侯。」

  莊公看了管仲一眼:「什麼事?」

  管仲道:「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公子小白回臨淄。他在莒國,離臨淄只有兩三天路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請魯侯借我三十乘戰車,我為前鋒,先進臨淄做些準備。如果路上遇到小白,就把他堵截回去。」

  莊公笑道:「管大夫過慮了。大宗維翰,宗子維城,這是祖宗遺訓。公子糾年長,由他繼任國君名正言順,寡人料小白就是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纂位。」

  公子糾道:「師傅所言也有道理。魯侯,就答應了吧」

  管仲又道:「天網恢恢,尚有所漏。如果真有紕漏,公子糾繼位不成,魯侯豈不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魯莊公點點頭:「好吧,寡人答應,給你三十乘戰車。」

  §5.管仲暗放冷箭

  公子小白和鮑叔牙帶著從莒國借來的一百輛戰車,風馳電掣般直奔臨淄。

  小白身穿縞服,坐在第一輛戰車上。車上豎一高杆,杆上系一面黑幡。

  鮑叔牙以他嫺熟的駕車技藝,一手握韁,一手執鞭,鞭子甩出了花兒。

  小白嘖嘖贊道:「師傅的駕車技術,天下無雙。」

  鮑叔牙笑道:「雕蟲小技,公子過獎了。」

  前面來到白水。

  「師傅,人馬已經一天一夜沒歇息了,是不是稍事休息一下?」公子小白拍拍鮑叔牙的肩頭。

  鮑叔牙敲了一下銅鑼,籲了一聲,戰馬停下,整個車隊停了下來。

  鮑叔牙大聲道:「諸位將士,抓緊給馬飲水,抓緊吃飯,馬不離轅,人不離車,到臨淄還有半天路程,今晚咱們到臨淄飽吃一頓。」

  鮑叔牙跳下車去,用觥到白水河裡舀來清水遞給公子小白。

  小白沒有下車,接過觥來美美喝了一口:「啊,好甜啊,又喝到故鄉水了。」

  鮑叔牙解開飯袋,取出熟飯,同小白一起吃起來。

  飯還沒吃完,小白似乎有預感,站在車上向西望去,只見一股煙塵直奔過來,忙道:「師傅,你看!」

  鮑叔牙一看,吃了一驚,連忙擊鼓。

  莒軍立即登車,列成戰陣,

  管仲率領的魯軍,像一股旋風般撲了上來。

  管仲既為自己的判斷正確而得意,又為公子小白的纂位舉動而惱怒。他一看莒軍的陣勢,就知道是鮑叔牙指揮的。相隔一箭之地,他將魯軍列成進攻隊形。

  「鮑叔兄!」管仲在戰車上向鮑叔牙拱手致意。

  鮑叔牙也在戰車上拱手施禮:「夷吾賢弟!」

  管仲;「一別就是好幾年,我好想大哥。」

  鮑叔牙:「賢弟一向可好?」

  管仲試探著問道:「托大哥洪福。曲阜是塊風水寶地,小弟服侍公子糾,今日總算有了個結果。我是送公子糾回臨淄,不知鮑叔兄帶著兵車,是到哪裡去?」

  鮑叔牙一聽,便明白了管仲的意思,好傢伙,管仲好快呀!但他堅定地相信自己的判斷,管仲只是探路的,便說:「天降不幸,齊國大難,二位國君接連被殺。公子小白是回臨淄料理君上喪事的。」說著,指指車上掛著的黑幡和素衣縞服的公子小白。

  管仲冷笑一聲,好你個鮑叔牙,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還不清楚?便將了鮑叔牙一軍:「我看公子小白,臉上洋溢著喜慶之色,哪象料理喪事!再說,料理喪事為啥兵車戎馬相從?鮑叔兄一向為人忠厚,今日可是言不由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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