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大清三傑·曾左彭 | 上頁 下頁
一三二


  翡仙瞧見左堂棠不為妖術所迷,只好磕上一個頭道:「爵帥所說甚是。一個人已到求死,還有什麼顧忌,不過犯婦確不認識姓馬的,叫我供些什麼?」

  左宗棠搖搖頭道「好個妖婦,真的矢口不移。」說著,即向左右喝聲道:「將她重責一百大杖再說。」

  翡仙急將她的雙手向左右執刑的一攔道:「且慢!」又朝左宗棠拱手說道:「大清律例,婦人若非犯奸罪,不得笞杖。」

  左宗棠不待翡仙說完,忙喝問道:「你懂律例,那就好講了。本部堂問你,你可知道本朝定例,婦人得免笞杖,無非保其廉恥,你今裸體迷人,還有廉恥心不成。」

  翡仙語塞,自己伏至階下,預備受杖。

  此時臬司已將雙眼睜開,出位向左宗棠打上一躬道:「妖婦既是不肯承認知道馬化癡,爵帥何必定要問她,況她本與馬化癡不是一案。這個朝廷的大堂,一個裸婦在此任人觀看,殊失威嚴。」說到這句,暗比一個手勢,似請左宗棠迅將翡仙問斬之意。

  左宗棠連連點首,便命左右斬了此妖。

  那時的董福祥,還是一個千總職位,忽然福至心靈起來,不待左右動手,他就很快的拔出馬刀,向那伏在地上的翡仙,疙瘩一聲,早將一個血淋淋的美人腦袋,提到手中,獻與左宗棠過目。

  左宗棠大喜,正待誇獎董福祥的當口,誰知一班跪香的婦女,忽又鼓噪起來,大有要搶翡仙腦袋的樣子。董福祥急攜翡仙之首,奔出大堂,越過民眾面前,到了旗杆底下,將身一縱,恍如猿猴一般,索索索的援木而上,頃刻已至杆頂,懸首杆上,又用一隻手,抓住旗杆,將身向外一揚,兀像一面旗子懸在那兒,複又找出手槍,向著民眾大聲喝道:「你們不散,老子便打你們一個稀爛。」他的爛字未曾說完,如蟻般的民眾,頃刻間,散得無影無蹤。

  等得董福祥溜下旗杆,回到大堂,左宗棠已經退堂入內,董福祥入內稟覆,左宗棠連點其首道:「好好,辦得很妥。你且回到會寧,聽候本部堂的升賞便了。」

  董福祥謝了退出,連夜騎了快馬,奔至會寧,等他趕到,老遠的已經聽得一片喊殺之聲,料知劉松山又在和那白彥虎的部下開戰,他又拔出手槍,大喝一聲,殺入陣去,抬頭一望,不禁把他這位殺人不眨眼的董福祥千總大老爺,嚇得連連稱奇。你道為何?原來那個偽皇后白朱氏,偽宮主白珊鳳,也是光身赤體的,正與劉松山在那兒大戰。

  董福祥雖然口中稱奇,但怕他們主將劉松山著了兩個妖婦的妖術,忙不迭的把槍瞄準那個偽皇后白朱氏的咽喉,拍的一聲放去。當時在董福祥的意思,自恃他的放槍工夫,也不弱于劉松山的箭法,以為一槍打去,一定要使白朱氏那個標緻腦袋,立與頸項脫離關係。豈知說也奇怪,只見那個白朱氏,起先故作不知,直待子彈已經近身,方才用她手上的一把馬刀,飛快的向那子彈一擋,同時撲的一聲,先將那個子彈,擋了回來,雖然未把董福祥這人打死,也可危乎其危的了。

  董福祥一見白朱氏有此絕技,倒也知難而退,正擬回馬,忽又聽得呼呼呼的一聲飛箭之聲,疾忙定睛一看,那支飛箭,早已不偏不倚的射中白朱氏的雞頭肉上,那個白朱氏的身子,一經中箭,就在馬上晃了幾晃,撲的掉下馬去。此時的董福祥,在旁瞧得親切,如何還肯放過,立即一馬捎至白朱氏的跟前,手起一刀,砍下腦袋,取到手中,飛馬去向劉松山那兒獻功。

  那知董福祥尚未奔到劉松山那兒,那個偽公主白珊鳳,早又飛馬追來,要想奪回她那母親的首級。董福祥一聽鈴聲將近,知道白珊鳳妖術更加厲害,一時沒有主張,不覺喊出一聲我命休矣。董福祥正在一邊大喊,一邊持了首級,伏鞍而逃的當口,就在此時,又見他的主將劉松山,向他大聲高喊道:「董千總不必害怕,本軍門前來救你來也。」劉松山的也字,剛剛出口,跟著又向白珊鳳的右乳之上,撲的一箭,可憐這位白珊鳳,母親的首級沒有搶到,自己又跌馬下。

  董福祥趕忙掛下身去,順手一刀,又將白珊鳳的首級砍落,取到手上,把那兩個首級並到一起,朝著白軍陣中一揚道:「你們要命快快投降!」那班回兵,一見白後母女,均死非命,只得一聲發喊,潰散開去。

  官軍既是大獲全勝,劉松山忙向董福祥誇獎道:「今天董千總的功勞不小,快快回營記功。」

  當下他們二人,回到營中,有人接過白氏母女首級,劉松山大排酒筵,請董福祥坐了首席,眾將挨次坐下奉陪。

  劉松山笑向大眾說道:「今天本軍門有兩樁可喜之事,諸位可曾知道。」

  眾將一齊答道:「軍門又得兩個巨匪的首級,可是兩樁喜事。」

  劉松山搖頭道:「非也,一樁是殺了白匪母女,一樁是我們這位董千總,他本是回民,居然能夠一點沒有徇私,真正可喜。」

  大眾聽了,無不稱讚董福祥道:「董總爺,你真是一位硬漢,也是邦家的福氣。」

  原來回教的義氣最重,每有私下徇情之事,董福祥偏偏不然,正是異事。

  當時董福祥忙答大眾道:「福神雖是一個粗人,對於公私二字,尚能分得明白。我若對於白氏母女,要留私情,那就也不手刃那個翡仙了。」

  大眾聽了,一時不解,董福祥始將左宗棠親坐大堂,審問翡仙,以及他趁翡仙伏地受杖之時,砍了翡仙之事,一情一節的述給大眾聽了,大眾和劉松山聽說,更加誇董福祥的武藝不置。

  及至席散,劉松山辦了公事,專人把那白氏母女首級,送到左宗棠那裡請功,左宗棠看了公事,一面將那兩個首級,轅門號令,一面飛奏朝廷。

  又過兩月,因為長久未得到劉松山那邊的軍報,正在惦記之際,寧夏將軍吉祥前來拜會,請見之後,吉祥面現驚惶之色的問道:「季翁此地,這幾天可得著劉軍門的軍報麼?」左宗棠搖頭答道:「沒有沒有,兄弟正在這裡擔心,老哥那邊,可有什麼確信。」

  吉祥連連答道:「敝處的協參領兀爾達,剛從定西一帶查案回來,據稱那個巨匪白彥虎,因見他的妻女將官,一同被擒號令,已把平涼、靜寧一帶要隘,統統佔據,手下回兵,約有十萬,聲稱非將劉壽卿軍門和董福祥、周受三等三人,捉去報仇,誓不為人。」

  左宗棠聽了大驚道:「平涼、靜寧,都是要隘,兄弟早已防到,日前業已檄調高果臣一軍,從他清澗防地,進駐靜寧,以扼白匪,怎麼好久未據詳報,不知何故。」

  左宗棠剛剛說到此地,只見一個戈什哈帶進一個密探,左宗棠忙問,可有什麼緊要軍情報告。

  那個密探跪稟道:「回爵帥的話,探子探得清澗地方的高軍,似有變叛情事,只因那兒步哨太多,不能進去打聽。」左宗棠和吉祥兩個,一聽密探之話,不覺一齊失驚道:「這還了得。」

  左宗棠又對吉祥緊蹙雙眉的說道:「高果臣的饒勇善戰,是他長處,性情浮躁,是他短處,兄弟屢屢勸誡,不料竟有此變,現在不知究是怎麼一回事情。」

  吉祥聽說,忽冒冒失失的問道:「高果臣這人可靠麼?不要受了匪眾煽惑,他竟做起忘恩負義的事情起來。果然如此,省垣地方,頗覺可危。」

  左宗棠大不為然的答道:「老哥不要多疑,兄弟行軍多年,別的長處,雖然沒有什麼,自己將領,何致叛我,我料高果臣必因意氣用事,部下不服,為匪所乘,或者有之。」

  吉祥連忙謝罪道:「這是兄弟以小人之心,在度君子之腹了。」

  左宗棠即命密探再去探聽。

  又急問戈什哈道:「陳亮功陳大人,昨天稟辭,不知走了沒有,就是走了,諒還不遠,快快派人前去追回。」

  戈什哈奉命去後,吉祥也就告辭而去。及到半夜,陳亮功已被追回,連夜進見,左宗棠急問道:「平涼一帶,被匪佔據,高果臣那兒,又有兵變之事,你可曉得?現在怎麼辦法?」陳亮功忙答道:「標下剛據飛探稟知,平涼之事,我們壽卿軍門,似乎稍稍疏忽一些。」

  左宗棠道:「此刻不是說空話的時候,你快率領本部隊伍,趕快去到清澗,只要陳亮功聽說,一連答應了幾個是字,趕忙退出,漏夜料理前往,那知尚未趕到清澗地方,又得探子報稱,說是清澗地方,火光融融,似乎無路可以進兵。

  陳亮功正擬問話,忽見李成柱單身的飛馬而至。正是:

  自古軍情同一轍
  如今謀略異當時

  不知李成柱究由何處而來,可知清澗之事,且閱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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