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10)_學達書庫

一〇

　　3.掃除肅順

　　北京正緊鑼密鼓地佈置捉拿肅順等人的行動時，肅順卻正在去往北京的路上慢慢悠悠地走，對北京局勢渾然不知。護送咸豐靈柩任務艱巨，肅順因而小心翼翼，一路上走走停停，耽誤了好些時候。然而，他並沒有後顧之憂，有載垣、瑞華隨行兩宮，量兩宮也不會有什麼大動作的。他很放心。再加上沿途官吏精心款待，他覺得很愜意。

　　10月2日夜，肅順一行來到密雲。剛安頓好住所，一夥衛兵便沖了進來，不由分說就捆綁了肅順。

　　沒等他弄清發生了什麼事，就被帶到睿親王仁壽、醇郡王奕訢跟前。兩親王一見肅順便笑咪咪地問道：「輔臣別來無恙？我們二人已恭候你兩日了！」

　　肅順一聽便暴跳如雷，大聲叫道：「我乃先皇親定的贊襄政務大臣，沒有皇上的詔書，你們竟敢對我不恭！」

　　睿親王正色地說：「你已於3日前被解除官職。

　　我這兒有逮捕你的詔書。」說著便從容地拿出詔書，念道：「肅順聽旨：現派睿親王仁壽、醇郡王奕訢將肅順一行捉拿押解回京，交付宗人府聽候議罪，欽此。」

　　肅順仍不服，叫道：「這是誰的懿旨。」

　　睿親王收好詔書，說道：「這是兩宮太后按皇上的意思發的詔書，你還有什麼話說。」

　　肅順一聽暗暗叫苦，兩宮行動如此神速，本以為有瑞華、載垣兩人牽制兩宮，一切都很妥當。誰料他長歎一氣，垂頭喪氣地問：「瑞華、載垣二人呢？」

　　睿親王哈哈大笑：「他們二人正在宗人府恭候你呢！」

　　原來早一天，瑞華、載垣已被捉拿。

　　肅順此時只能暗自叫苦不迭，今朝落到這兩女人手中，大概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他想自己是咸豐親定的輔臣，兩宮不會輕易動他的，這只是他掙扎的唯一法寶了。

　　慈禧等人聽說肅順等人已被抓，拍手大叫好。餘下的問題便是給他們定罪了，然而輔臣是不能輕易治罪，這需要大臣們出謀獻策。於是兩宮又召集大臣商議。

　　朝廷之上，慈禧又提起肅順等人罪行，不覺又是涕淚交加。正傷心時，坐在她前面，年僅六歲的小皇帝突然轉過頭，對慈禧說道：「母后不要悲傷，肅順等人如此可惡，殺了他就行了。」一席話語驚滿朝，連兩太后也暗暗稱奇，眾人都誇小皇帝為少有的明君，慈禧大喜，她擦乾眼淚說：「肅順等人為顧命大臣，殺了他豈不違背祖制？孔子說『名不正，言不順'，無名則行不通。要殺肅順沒有充足理由是萬萬不行的。」

　　文武大臣紛紛獻計，恭親王奕訢提出：「反正肅順死罪難脫的。何不定他一條罪，就說肅順一夥假傳諭旨，本來皇上臨終之前並未定輔臣之說，而肅順一夥為爭奪權力，不惜假造贊襄政務大臣的名實。僅此一條，足以將他們置於死地！」

　　文武百官都點頭稱妙，兩宮相視一笑：處死肅順就這麼輕而易舉。

　　幾天之後，一份份彈劾肅順等人的奏摺雲集在兩宮案前。奏摺中都稱肅順等人矯詔，死罪難逃。

　　兩太后一見時機已成熟，便下令通告全國處死肅順。

　　接著又令載垣、瑞華自盡，並將其他王臣治罪，八大輔臣的家屬親眷有的流放，有的被關進大牢。

　　就這樣，權傾一時的肅順以「莫須有」的罪名被治死罪。

　　10月6日，兩宮太后傳旨處死肅順。

　　囚車吱呀吱呀地駛向菜市口刑場。肅順衣衫襤褸地站在囚車之中，他亂髮披散著，仿佛一個瘋子。只有隱藏在亂髮中的雙眼噴射著仇恨的火焰。他昂著頭，兩眼望著蒼天，兩旁圍觀人的歡呼聲、痛駡聲仿佛與他無關，他只是神情木然，任憑囚車一路顛簸。

　　今天對他來說簡直是一場惡夢，該處死的不應是自己。他實在弄不明白，半月前他還對兩太后指手劃腳，小皇帝對他畏畏縮縮的，轉眼之間權力的天平居然發生了傾斜。他從一端跌到了另一端，世界翻天覆地了！如今他居然就成為階下囚，而且將走上黃泉路。他至死也不明白那封稱自己矯詔的上諭是怎麼回事。那些春風得意的日子都成了過眼雲煙。

　　「肅順也有今日呀！」旁觀的人們歡呼雀躍，有人將泥土磚塊拋向囚車，轉眼間肅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鮮血順著髮際、額頭流下，他也只是木然。臨死之前，他已經對葉赫那拉氏這女人恨得咬牙切齒。

　　儲秀宮中，慈禧悠然自得。她正在一張鋪開的宣紙上揮毫作畫，畫中幽蘭長葉舒展，有著迎風起舞的飄逸。蘭花是她喜愛的一種花，她此刻的心情也如畫中的蘭花一樣舒展，肅順等人被處死是她這麼長時間以來聽到的最令她暢快的消息。經過了這場驚心動魄被後人稱為辛酉政變的宮廷政變之後，她感到鋪在她面前的是一條金色的路。

　　有一首題為《咸豐之死》的詩揭示了這次政變的結果：

　　北狩經年蹕路長，
　　鼎湖弓劍黯灤；
　　兩宮夜半披封事，
　　玉璽親鈴同道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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