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6)_學達書庫

六

　　咸豐早已怒不可遏，哪禁得起這番話的慫恿，他立即拿起御筆，朱筆一揮，寫下一封詔書：「朕死，必殺懿貴妃以殉，毋使覆我宗。」

　　肅順拍手叫好：「這真是明君之舉！」

　　咸豐只覺一塊石頭落地，心病一除，自然暢快。

　　兩人又討論對奕訢探疾的應付策略。肅順當即保證：「皇上勿憂，這件事您不用親自辦，交代軍機處辦就可以了。我們自然會按您的意思修書一封。」

　　咸豐自然放心，於是肅順高興告退。

　　4.聯合皇后鬥肅順

　　儲秀宮內。懿貴妃凝窗出神。皇上已經有數日之久沒有召見她，這真是反常的事。自從看到恭親王要求熱河探疾的奏摺那天起，皇上也不傳她代批公文，甚至昨日在後花園無意碰見皇上，他不但態度冷淡反而有厭惡神色。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情形呀。想到這兒，她有些心神不定。

　　「主子！」她一回頭，發覺自己最寵愛的小太監安德海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後。安德海一臉慌亂的神情，他驚覺地掃視了屋裡的侍女，懿貴妃一見這等情形，馬上下令其他人退下。「小安子，為什麼這麼慌張？」

　　安德海伏過身子，湊著她的耳朵小聲說道：「主子，您要多加小心。剛才我碰到皇上跟前的太監小順子，他跟我特別投機。他告訴我一件消息：皇上聽信肅六的挑撥，說你有篡逆之心，還說泛舟一事就是證據。皇上已下了一道密詔，大意是，皇上駕崩之後立即將你殉葬！」

　　懿貴妃一聽這消息，早已目瞪口呆，一時心慌意亂，不知所措。第一次她有種危機四伏的感覺。

　　「主子千萬要小心行事。您得想個法子才好呀。」

　　安德海在一旁安慰道。

　　「想個法子。對！」懿貴妃漸漸平靜下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一個魚死網破，肅六！」她牙一咬，決心已定：「小安子，從今以後，你要好好留意肅六的舉動，一旦有線索立即通報我。」

　　這麼安排之後，她心裡踏實了很多。她早知道肅順仇恨她。她還是懿嬪時，肅順就在皇上面前詆毀她，幸好皇上並不在意。如今肅順竟要將她置於死地，避難熱河以來，皇上幾乎將大小事務都交給肅順，皇上是如此信任他。如今肅順一手遮天，朝中大臣都畏懼他，沒有人敢站出來公開反對他。只有她，一個後宮妃子敢在皇帝面前流露對肅順的不滿。於是今天便大禍臨頭。她感到勢單力薄，有一種置身於孤島的茫然無助感。僅憑她個人力量又怎能撼動肅順這棵根深蒂固的大樹呢？

　　「皇后！」想到皇后鈕鈷祿氏，她眼前一亮。皇后曾多次在她面前流露對肅順一夥專權的不滿。只是皇后對她心存芥蒂，自打她入宮以來，皇后對她就不太友好。然而，肅順一事關係到皇后切身利益，皇后不可能不重視的。唯有和皇后聯合對付肅順，才能撼動這棵大樹。她確信這一點。聯合皇后，得找一個適當的時機。現在，她只有等待了。

　　幾天之後，安德海終於給她帶來了一個令她欣喜不已的消息——兩件足以證明肅順有叛逆之心的事。

　　其一是肅順一次趁咸豐不在時，坐在寶座之上，洋洋自得地問左右的人：「你們看我像皇帝嗎？」左右紛紛點頭，肅順更是得意忘形。

　　另一件事是幾天前發生的。肅順有一隻和田羊脂玉杯，晶瑩剔透，十分精巧，是肅順的心愛之物，經常拿出把玩。幾天前，肅順手下的一個小內監在擦拭器皿時，失手將玉杯摔碎。事後小內監惶恐不安，一個老內監看他如此可憐，便教他一個應付方法。第二天，小內監便依法用日用膠將玉杯粘合，將送呈肅順跟前時，小內監突然驚叫一聲，玉杯隨即掉在地上，摔成了玉片。小內監「卟通」跪倒在地，不等肅順發怒，便大叫「饒命！小子剛才看見主子鼻孔有兩道黃氣，各有五六尺長，如同龍脈，因而小子覺得害怕，於是失手。請主子寬恕！」

　　肅順一聽，不禁喜笑顏開，重賞了小內監，並告誡他不要對外人說起。

　　這兩件事足以將肅順置於死地。懿貴妃得知後喜出望外。倘若把這件事告訴皇上，肅順還不是死路一條。但她恐怕皇上不再信任自己，只好與皇后商定了。

　　見了皇后，兩人寒暄了幾句。懿貴妃問道：「皇后可知恭親王探疾一事，皇上態度如何？」其實，她何嘗不知道皇上的心意，在皇后面前提起這事，只不過是為引起皇后對肅順的不滿而已。

　　「聽說皇上回信，讓恭親王留在北京。這怎麼會是皇上的決定的呢，還不是肅六指使軍機處那幫人所為。」皇后果然憤懣不平。

　　「自打來熱河，肅六就沒把皇上，皇后放在眼裡，實在是大逆不道，皇后，你可聽說肅六有篡權之心？」

　　懿貴妃不失時機地問道。

　　「哦？」皇后已是花容失色，急切地問道：「你聽到什麼動靜？」

　　於是懿貴妃將安德海稟報給她的兩件事詳細地告訴給皇后。

　　兩人又把肅順痛駡一頓，皇后拉著懿貴妃的手，語重心長地說：「皇上病魔纏身，恐怕不久于人世。

　　皇子年幼，你我姐妹應同心協力對付肅順才好！」

　　懿貴妃一聽皇后的話正中心懷，馬上說道：「皇后所言極是。肅六一手遮天，我們若不同心對抗，以後就沒有立錐之地了。」說到這兒，她又若有所思，「肅六一夥千方百計阻擋恭親王見皇上，不正說明肅六對恭親王懷有戒備之心，皇后，我們何不聯合恭親王共同對付肅六這奸逆？」

　　皇后點頭稱是，二人又討論了如何與奕訢取得接觸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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