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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抓活的。」

  聲聲震耳,他知道自己除非有上天入地之能耐,他逃不脫榮祿的幾百精兵圍困。落在榮祿手中,只有死路一條,不管是西太后還是兩位王爺,雙方都不可能放過他,不如自己心一橫自行了斷。他迅速拔出十幾隻飛鏢,「嗖、嗖、嗖」飛向榮祿等人,榮祿等人站在下面,看得分明,他們左閃右閃,躲過了一個個飛鏢。那屋上的高手,給自己留下了最後一支鏢,這時,院子裡已經擁滿了侍衛,並且有幾個人已經爬上了屋頂,正張牙舞爪地向他圍過來,他一生沒失過手,這次是更準確地直刺心臟。榮祿在下面急得直叫:「抓活的,要活口。」

  可是,已經晚了,那位刺客已氣絕身亡,倒在屋頂上。安德海站在西太后面前直抱怨:「榮侍衛的手下,真沒用,動作這麼慢,連個活口都沒抓到。」

  「罷了,快讓榮侍衛搜搜身,看一看,有沒有什麼特徵,是誰手下的人。」

  「嗻。」

  「抓刺客。」

  又是一聲大叫,嚇得安德海抓著西太后的手便往桌子下面鑽,兩個人嚇得直打哆嗦,大氣不敢出。

  「且慢,榮侍衛,不認得小弟了嗎?」

  那蒙面大漢高叫一聲,榮祿喝退手下的人,他定神一看:「哎呀,是趙亮兄弟,趙兄弟為何來此?」

  「進屋再說。」

  不一會兒,榮祿帶著三個黑衣人,來到西太后寢宮的外面。

  剛才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全被安德海聽見了:「主子,快出去吧,看來不是刺客。」

  西太后狼狽地從桌子下面鑽了出來,她有些氣急敗壞,畢竟剛才有些失態,丟了面子,她沖著安德海大吼:「小安子,你好大的膽子,出我的洋相。」

  安德海深知西太后的脾氣,她經常翻臉不認人,嚇得安德海撲通一聲跪在西太后的面前左右開弓,給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奴才該死,奴才知罪,奴才罪該萬死。」

  西太后的怒氣略消了一點,她聽見榮祿在外面問安,忙打著手勢,意思讓安德海給她換上太后的衣服,穿著一件宮女裝,未免有些失體統。此時,宮女已將太后服捧來,大家七手八腳地給西太后換好衣服,又梳理了一下蓬亂的頭髮。安德海這才發話:「榮侍衛,何事求見?」

  「安公公,有三個人說是京城來的,欲拜見太后,」

  一聽說京城來人了,安德海明白一定是恭親王派人來援助他們了。安德海猜的很對,恭親王接到西太后給他的密旨後,連夜派了三位武功很好的人前來護駕。那三個高手飛奔至此時,正趕上榮祿帶人抓刺客,他們見刺客自行了斷,便沒有出手,他們生怕天黑人多,分辨不清敵我,誤傷自己人,便站在院牆處觀察動靜,其中榮祿手下的一個侍衛一轉身突然發現了三個黑衣蒙面人,便發出了剛才那聲尖叫。

  安德海一聽原來如此,便喊了聲:「快請客人進來。」

  只見榮祿帶著三個黑衣人走了進來,四個人齊刷刷地跪在西太后面前,其中一個黑衣人開了口:「臣等護駕來遲,請太后恕罪,臣罪該萬死。」

  說著,他又和其他兩個黑衣人給西太后磕了三個響頭,以示歉意。西太後手一揮,意思是說:「哀家不計較這麼多。」

  這裡,已是四更天,西太后感到很疲勞了,便吩咐榮祿及恭親王派來的三個高手不要放鬆警惕,加緊防範,她便和衣而臥。

  一夜無事。

  八、平安入宮

  【經過一番周折,西太后終於平安入宮,辛酉政變的序幕已拉開。】

  卻說,載垣、端華派了刺客去刺殺西太后,兩個人心中都沒有多少譜,究竟那刺客能耐多大,能不能順利完成任務,誰也說不清楚。刺客走後,他們哪裡睡得著,他們的住處離西太后的行宮約二三裡路。本來,他們並不住在一個院子裡,這會兒,他們的心裡就像十五隻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天寒夜長,端華便湊到了載垣這裡。此時,載垣也正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見端華來,他便乾脆穿件厚衣下了床。

  「鄭親王,好冷的天,我讓人炒幾個小菜,咱倆喝幾杯,怎麼樣?」

  幾杯酒下肚,他們倆都不感到那麼冷了,膽子也大了。他們盤算著西太后那邊正在發生什麼樣的事,載垣得意洋洋地說:「鄭親王,今天要了那妖婆的命,明日我們便向母后皇太后請罪,並推說榮祿護駕不力,馬上讓皇上降罪于榮祿,儘快除掉那條狗。」

  「怡親王,等回到京城,恭親王見木已成舟,諒他也不敢拿咱們開刀,哈哈。」

  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酒足飯飽,好不快活。已經是五更天了,還不見刺客回來報喜,兩個人都有點急了。還是載垣先開了口:「鄭親王,你手下的那個高手,功夫怎麼樣?」

  「比起當代武林大俠霍天威,也許差一點,但對付小榮祿,綽綽有餘,他的軟功特別好,他飛出去的鏢,很少有人能擋住,更何況是對付不通武藝的那個妖婆。」

  經端華一說,載垣的心裡稍稍安定了一些,他往屋外一看,外面浙浙瀝瀝下起了小雨,過了一會兒,仍不見刺容回來,兩個人的心裡十分焦急,他們感到大難要臨頭了,坐立不安,酒也喝不下去,菜也吃不下去,兩個人如驚弓之鳥,仔細地觀察著外面的動靜。雨越下越大,打得窗戶紙啪啪直響,就仿佛打在了他們的心上。端華再也沉不住氣了。

  「怡王爺,趁現在天尚未明,咱們趕快棄官逃走吧,或許還可以死裡求生。」

  「鄭王爺之言,固然有理,可咱們往哪兒逃呀?反正逃不到天邊,不逃出大清國,就是跑到天邊,那妖婆也能把咱們抓回來。」

  「恰王爺說的也對,我們也沒有勘合,又帶不走多少財物,逃出去也是餓死。」

  什麼是勘合?勘合就是清政府兵部發出的一種文書,凡是出京的官。兵,憑著一張文書,到了每一驛站,一切需用都由地方供應,用過便可以一走了之,不需要付銀兩。此時,這位鄭親王還想著勘合呢,真是死到臨頭不知死。

  載垣又歎了一口氣:「縱使咱們逃了,帶些金銀細軟出來,吃穿不愁,可一家老小怎麼辦?他們是犯官家屬,還能有好下場?」

  端華也想起了乾隆年間的和紳,他可不願意像和紳那樣結局

  悲慘,他心一橫:「哪兒也不去,回京城,你我是先帝托孤的顧命大臣,誰敢在我們頭上動刀?再說,刺客未回來,也不一定就是出事了。臨行時,我再三叮囑他,一定要成功,他也表示如果失手,或被人擒拿,他誓死也不供出我們。我已答應他,若他自行了斷,我一定善待他一家老小,以1000兩銀子作撫恤。習武之人都很講義氣,只要他不供出我們,西太后和恭親王,天大的本事也難懲治我們。」

  此時的端華與載垣只能互相安慰,他們也商議出對策,萬一西太后活捉了那位刺客,他們就來個死活不認帳,或者反咬一口,咬定榮祿護駕失職,置榮祿於死地。西太后為了保全心腹侍衛榮祿,勢必不再追查真凶。想到此,兩位王爺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心裡安穩多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西太后發現雨下得很大,便決定暫緩前進,在這裡住下來,等雨停了再上路。昨夜,西太后安歇後,榮祿帶了幾個人爬到屋頂,將刺客的死屍拖下來,放在柴房裡仔細搜身,結果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也沒發現。看來,這刺客臨行前,是作了以死相拼的準備的,因為,他身上連一支鏢也不剩了,他用最後一支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可見他十分忠於主子。既然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也不好妄加推斷一口咬定是鄭親王和怡親王派來的。

  榮祿正在一籌莫展之際,恭親王派來的三個人到了,他們仔細詢問了此人行動時的情況,榮祿只說,當時天黑人亂,看不清楚,後來忽覺得耳邊有股涼風,他一閃身,躲過一支鏢,可有幾個侍衛卻中鏢身亡。那三個人一聽到這些情況,馬上警覺起來:「鏢?還能找到一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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