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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嬤嬤是怕離開阿哥呀。」

  「嬤嬤為什麼要離開?」

  「阿哥還小,不懂,等以後長大了,便會懂得了。」

  是啊,在小皇子的心目中,嬤嬤就是媽媽,他根本不知道除了嬤嬤之外還有個什麼皇額娘。小皇子長到了三四歲,當年的懿貴妃發覺親生兒子與乳娘已水乳交融,母子情深,而對這個親娘卻視若路人,不禁惱火。便要求自己養育兒子,辭退嬤嬤。誰知嬤嬤剛走兩天,小皇子鬧得天翻地覆,哭得嗓子都啞了,他思念嬤嬤竟得了場大病,高燒不退。無奈,懿貴妃只好又差人將嬤嬤請進宮門,一直伴著同治生活至今。所以,小同治有什麼要求,並不去找自己的皇額娘——慈禧,而是央求奶娘。沒幾天,奶娘便把紅紅綠綠的一大把碎布和針錢送到了同治的面前。

  小同治夜深人靜之時,把自己的貼心太監李明玉叫來:「你會用針使線嗎?」

  「奴才沒拿過那些東西,皇上想做什麼?」

  「我想做個醜人,越醜越好,只要有個人形就行了。」

  「做布醜人幹什麼?想要的話,明天讓別人做一個不就行了嗎?何必自己親自動手呢?」

  「不,不能告訴別人。」

  小同治把李明玉叫到面前,兩人嘀咕了一陣:「皇上這麼恨他?」

  「是,恨極了。」

  兩人做了兩個多時辰,總算做成了一個小布人。奇醜無比,不過是小小一塊的布兒,他們把它叫作人。誰?安德海。

  小同治將「安德海」滿身塗抹一黑,拿到院子裡,趁著月光,用自己心愛的寶劍向布人身上又打又砍,口中不斷地喊著:「殺小安子,殺小安子!」

  此時的安德海正在德州的客棧裡等待啟程呢,忽然感到心中一陣一陣地猛跳,耳根發熱,頭皮發麻,眼皮直跳。

  安德海哪裡知道他的大禍臨頭了。

  「我想做個醜人,越醜越好,只要有個人形就行了。」

  「做布醜人幹什麼?想要的話,明天讓別人做一個不就行了嗎?何必自己親自動手呢?」

  「不,不能告訴別人。」

  小同治把李明玉叫到面前,兩人嘀咕了一陣:「皇上這麼恨他?」

  「是,恨極了。」

  兩人做了兩個多時辰,總算做成了一個小布人。奇醜無比,不過是小小一塊的布兒,他們把它叫作人。誰?安德海。

  小同治將「安德海」滿身塗抹一黑,拿到院子裡,趁著月光,用自己心愛的寶劍向布人身上又打又砍,口中不斷地喊著:「殺小安子,殺小安子!」

  此時的安德海正在德州的客棧裡等待啟程呢,忽然感到心中一陣一陣地猛跳,耳根發熱,頭皮發麻,眼皮直跳。

  安德海哪裡知道他的大禍臨頭了。

  第二章 節苦難童年自閹入宮

  一、「盛產」老公

  【直隸、河北一帶出太監,有的人家竟是太監世家。這出於何因?】

  中國的歷史源遠流長,經歷了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尤其是封建社會直到辛亥革命才結束。封建社會的統治者是封建帝王,封建帝王制的最高統治者是皇帝,皇帝又被稱為「天子」,即「天之驕子」之意。他們驕奢淫糜,巧奪豪取,爭權奪利,污穢不堪。在封建帝王時代,婦女的地位極其低下,往往一個男子可以娶幾個老婆,而女人只能嫁一個男人,若是死了丈夫,不得已改嫁者,則被人輕視為不忠女子。這些不平等的封建禮教在民間,在宮廷都很盛行。一個皇帝可以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可妃嬪們共同擁有一個皇帝丈夫,有的難免捺不住青春的撩撥,於是暗中勾引宮中僕人,以解寂寞,而皇帝生怕宮中出些醜事,更怕皇種不純,於是,凡是應召入宮做工的男人都要「淨身」,即閹割。這個慣例在中國大概已達1000多年的歷史。

  由於大多數封建王朝建都北方,尤其是北京,所以北京、河北一帶農村裡「盛產」「淨身」之人——太監。太監又稱「宦官」,俗稱「老公」。據說歷朝歷代河北滄州、青縣、南皮、河間等縣都有太監世家,有的人家兄弟八九個,竟只留一人傳宗接代,其餘者全部「淨身」入宮做太監。與這幾個地方相比較,南皮縣尤其盛行「淨身」。

  這一年,夏季大雨滂淪,沖毀了房屋,淹死了牛羊,淹沒了莊稼,到了秋季,大多數人家顆粒無收,走投無路,其慘狀不忍目睹。南皮縣王家莊的男女老幼逃的逃,走的走,死的死,幾乎不剩多少人了。留下的幾位鰥寡老人也是眼巴巴地等死,他們就是死,也不願離開生他、養他、埋他的家鄉。

  「二叔,眼看著是天絕咱們啊,多少年也沒遇上著大雨,山芋、大豆、高粱、玉米都淹死了,連個老鼠也不剩。唉,我們老了,走不動了,不然也能出去討個飯。」

  一位半瞎老太太坐在門坎上,有氣無力地與她的叔公閒聊著。

  「大侄媳婦,人老可憐喲,咱累了一輩子,也沒吃上幾頓飽飯,這下眼見著倉底空了,吃啥呀?這深秋的天,連個山芋根也刨不出來了。唉,唉。」

  兩位老人邊聊邊落淚。被喚作「二叔」的又嘮叨開了:「大侄媳婦,我已活了70多歲,可紅燒肉沒吃過幾回,還是50年前娶你嬸子時,吃了一碗肥肥的紅燒肉,那鮮美的味兒呀,到現在想起來都讓人流口水。」

  老人即將走向生命的盡頭,一點點、一點點地品味著年輕時的每一件美事,一碗50多年前的紅燒肉整整讓他回憶了一輩子。

  老人說著說著禁不住老淚縱橫轉身回屋去了。那被喚作「大侄媳婦」的老女人一挪一挪地走回了她那破爛不堪的家。這哪裡是什麼家呀,土坯壘砌的牆壁已明顯傾斜,屋頂的茅草已不剩幾根了。室內是土桌子、土椅子、土鍋臺、土床,甚至連一個完好的飯碗都沒有。那老女人搖搖晃晃地走到盛糧食的缸前,揭開缸蓋,那缸裡也只剩幾把玉米了。她心想:就是明天、後天餓死,今天也該吃一頓飽飯,吃飽了好「上路」。老女人抹著眼淚燃起了一把柴火,爐灶上升起一股黑煙,那最後幾把玉米在鍋裡翻滾著,好一會兒,玉米粥才煮好。她盛了兩碗粥,這每一碗粥都不滿碗,只有大半碗,她抖抖地捧上一碗粥走向二叔家。

  「二叔,二叔,俺來給你送碗玉米粥。」

  可屋內無人答應,老女人認為二叔睡著了,便進了屋。

  「媽呀,快來人呀,二叔上吊了。」

  應著老女人的喊聲,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紛紛跑來。還好,二叔還有口氣,幾個人又是揉心口,又是喊,又是叫,不一會二叔便蘇醒了。

  「二叔,吃了這碗粥再上路也不遲。」

  老女人把已經涼了的那碗粥端到二叔的面前。也許是太餓了,也許是不願做餓死鬼,二叔低著頭,一口氣地喝完了。

  「咚、咚、咚……」一陣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人們不約而同地向腳步聲那邊張望。只見從村的東頭走近一群人,人群前面是幾個梳著辮子的大男孩,他們的手裡提著花花綠綠的點心盒,後面是一抬八人大轎,轎的後面也跟著十幾個大男孩,青一色的男人,竟無一個女性。人群直往王家莊奔來,不一會兒,轎子便在村於中停下來。

  「陳公公,您老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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