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葉賽寧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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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時期葉賽寧精神上的苦悶和情緒的頹唐充分體現在他的這樣的頹廢詩句裡: 就因為我不知道,愛情是傳染病, 就因為我不知道,愛情是黑死症。 《唱吧,伴著這該死的吉他唱吧……》 時間是醫治精神創傷的良藥。後來葉賽甯與拉伊赫保持著深厚的友誼。不論是在出國之前,還是從國外歸來,葉賽甯都時常去拜訪梅耶爾荷德夫婦,他們都彬彬有禮,坦誠相待。然而,葉賽寧內心卻別有一番難言的隱痛,他常常默然淚流。有一次,當他看到自己那天真爛漫的女兒時,不由地信口說道,有朝一日要把孩子偷偷帶走。拉伊赫為防萬一,便把兩個孩子悄悄地送往克裡米亞藏匿起來。不過,葉賽寧後來還是打聽到孩子的住處,偶爾還是去看望他們。即使在1925年12月,當死神已向詩人招手的時候,詩人也還是特意繞道前去同自己的孩子吻別。當拉伊赫驚聞葉賽寧的死訊,她哭了一夜,第二天毅然專程去列格勒瞻仰詩人的遺容。①她淚流滿面地對朋友們說:我們大家都未能照顧好他,他太孤獨了,否則是不會走這條路的…… ①《葉賽甯與當代現實》第375頁,同時代人出版社,莫斯科,1975年。 拉伊赫在13年的藝術生涯裡,曾成功地扮演了十幾個角色,僅在《茶花女》中扮演主角就達725次,顯示出驚人的才華。然而,她的命運卻十分悲慘:肅反擴大化時,丈夫兼恩師梅耶爾荷德於1939年6月20日在列格勒被捕,而拉伊赫本人則於7月15日在家中遭人殺害。其後,1940年梅耶爾荷德死於獄 中。 第五章 一位殉情的少女 葉賽甯去世一周年之際,一名少女在葉賽寧墳頭開槍自殺了。她在留下的遺書上寫道:「1926年12月3日我在這裡結束了自己的殘生,儘管我知道在我死後會有人對葉賽寧無盡無休地狂吠,但是這對他、對我都已無所謂了。對我來說,一切最珍貴的東西都在這墳墓裡……」這個殉情的女子名叫加琳娜·阿爾圖羅夫娜·別尼斯拉夫斯卡婭。她於1897年生於彼得堡。她的父親是個俄國籍的法國留學生,母親是格魯吉亞人。 她5歲時,由於父母離婚而被寄養在姨母家裡,後被收為養女。1917年她畢業於彼得堡中學,獲金質獎章。同年她加入共產黨,並考進哈爾科夫大學。國內戰爭開始後,白軍封鎖了哈爾科夫。別尼斯拉夫斯卡婭力圖越過封鎖線,前往莫斯科,去跟党的領導機關取得直接聯繫。她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到達莫斯科,被安排在全俄肅反委員會作秘書工作。從1922年開始,在《貧農報》編輯部當秘書。 舉止大方和簡樸服飾是別尼斯拉夫斯卡婭最大的魅力。她雖然年輕,但卻有豐富的工作經驗。她為人正派,一心要獻身黨的事業。凡是跟她熟悉的人都對她的工作熱情和道德品質無比敬佩。A.米克拉舍夫斯卡婭在回憶錄中寫道:「她很聰慧、漂亮……我每一次同加麗雅①相遇,都欣賞她的內在力量,她的心靈之美。」②別尼斯拉夫斯卡婭第一次見到葉賽寧是1916年在彼得堡舉行的一次文學晚會上。葉賽寧的詩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詩人的名字漸漸地在她頭腦中淡薄了。三年以後,即1919年,「每當莫斯科舉行詩歌朗誦會,聽眾提前兩個多小時就擠進了寒冷的大廳裡等候,為的是親眼看看葉賽甯和馬雅可夫斯基,親耳聽聽他們的朗誦。」③ ①此系愛稱,即加琳娜。 ②《文學格魯吉亞》1969年第5—6期,第187頁。 ③見《同時代人回憶葉賽寧》第2卷,第51頁,文學出版社,莫斯科,1986年。 別尼斯拉夫斯卡婭正是這些狂熱的聽眾之一,她在莫斯科的一次文學晚會上又聽到了葉賽寧的詩朗誦。葉賽甯的詩新穎自然,既沒有矯飾也不朦朧,它們猶如瀅澈的涓涓清流,緩緩流進了她的心田。後來發生的一切,她的女友在回憶錄中作了詳細的記述:「從此,凡是葉賽寧的朗誦,沒有一次我們不去聽的。而且,我們總是買同一排同一座位的票——第四排,16—17號。我們如此興高采烈地向他致意,如此狂熱地對他鼓掌,以致當他登上舞臺時竟然注意到我們倆,並向我們點頭致意。有一次,出席晚會的人多得出奇,我們只好穿過舞臺向出口擠。葉賽寧出乎意料地走到我們跟前說道:『姑娘們,明天到我那兒去吧,會有不少優秀詩人朗誦。拿去吧,這是我的地址。』我們好比上了七重天,但是久久躊躇不決:去還是不去。最終還是 去了。從這一天開始我們同葉賽寧相識,並且直到詩人死前一直保持著友誼。」① ①參閱E.納烏莫夫:《有爭議與無爭議的問題》,蘇聯作家出版社列格勒分社,1979年,第273—274頁。 別尼斯拉夫斯卡婭有很高的文學素養和獨特的藝術見解。凡是葉賽寧的詩,她都熟讀強記。她也常常沉思默想,深刻領會他的詩的寓意和哲理,把葉賽寧的詩當作終日的精神糧食。她對自己能在智慧學識上與葉賽寧親密相契而感到自慰。別尼斯拉夫斯卡婭自從與葉賽寧相識就決心把自己的一切獻給他,她從來沒有向葉賽寧提出過什麼要求,只是默默無聞地把全部精力花在整理、編輯和出版葉賽寧的詩歌作品上。葉賽寧在1924—1925年寫給她的許多信中無不流露出對她的尊敬與友誼。加麗雅所關心的首先是葉賽寧的詩歌創作,千方百計給他創造更為有利的條件,以發揮詩人更大的天才。別尼斯拉夫斯卡婭思想深刻,藝術見解新穎別致。葉賽寧常常同她探討創作技巧問題,例如有關如何「採用動詞押韻」問題。人是有感情的,葉賽寧不可能覺察不出別尼斯拉夫斯卡婭對他的那種富於自我犧牲精神的愛。後來,當葉賽甯愛上伊莎朵拉·鄧肯,②並同她結婚、出國旅行,別尼斯拉夫斯卡婭精神上受到很大刺激。 ②見本文第三節。 但她不是一個個性懦弱的女子,她沒有沉溺於悲痛之中而不能自拔,而是硬著心腸,獨自去忍受痛苦,在沉默中偷偷地自我排解,在繾綣的相思中把葉賽寧懷念。然而,細心的人們畢竟察覺到她怎樣一天天地變得陰鬱、憂愁、惘然。1922年5月至1923年8月,葉賽寧在國外期間給國內友人的信中,曾不止一次地列舉了幾十個朋友的名字,讓轉達自己的致意和問候,但一次也沒有提到加麗雅·別尼斯拉夫斯卡婭的名字。葉賽寧不會不知道加麗雅對他的思念和渴望他歸來。他知道,普通的問候只會更加刺激她心靈的創傷。葉賽寧與鄧肯結婚後感情上逐漸產生矛盾,在巴黎時竟鬧得不可開交,關係趨於破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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