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卡特琳娜二世(29)

二九

　　§第六節　收買歌功頌德者

　　當時的英國駐俄大使白金漢勳爵說，「女皇天資英邁，知識淵博，勤奮好學，超過這個國家的任何人」。與名流交往，既是葉卡特琳娜勤政之餘的消遣方式，也是她自我宣傳的妙招。此外，一個有著開疆拓土野心的君王，勢必也有瞭解外部世界的客觀需要。

　　葉卡特琳娜在瞭解外部世界的同時，也可使外部世界瞭解自己。使外部世界瞭解自己最快捷的辦法莫過於結識歐洲文壇的名流，他們既是她認識外部世界的窗口，也是替她作宣傳的最好喉舌。

　　她聽說法國政府下令禁止狄德羅繼續出版百科全書，便於登基後的第9天發出邀請，請狄德羅到彼得堡來繼續出版印刷他的百科全書。她讓俄國大使戈利津和朱瓦洛夫伯爵一再敦促狄德羅成行，其情殷殷，但狄德羅卻不肯領情，因為他覺得女皇登基的方式相當可疑，聽她的話去俄國，是對自己本人以及著作的不負責任。達蘭貝爾也受到邀請，女皇還許諾給他年薪2萬盧布、一座皇宮和大使頭銜，請他來彼得堡完成他的百科全書的編撰。他也謝絕了，理由是：「我的痔瘡經常發作，在俄羅斯，這可是一種重病，我寧可屁股有病痛，但安全有保障」。

　　禮賢下士的女皇的自尊心受到兩位高傲文豪的小小傷害，但她成功地受到另一個影響更大的人物的稱頌。此人就是女皇青年時代的精神導師、費爾尼的老哲學家、大名鼎鼎的伏爾泰。伏爾泰稱讚女沙皇保護藝術，還想在俄國印百科全書，於是派人送了一首頌詩獻給女沙皇。詩曰：

　　呵！上帝！還給我吧，
　　您何必奪我視聽，
　　因為我也即刻同行！
　　呵！葉卡特琳娜！
　　能目睹您的豐功盛業，
　　聆聽您的諄諄教誨者，
　　他才是三生有幸！
　　受人愛戴，又為人君上，
　　唯您才獨擅此雄才！
　　尤其是前一個特點，
　　更使我衷心崇拜！
　　您的睿智，
　　使聖賢也驚詫感慨，
　　聖賢得識您後，
　　也甘把下風拜。

　　讀畢頌詩，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如醉如癡的感覺油然湧上心頭，她立刻揮筆寫了回信：「因為急於拜讀您的頌詩，我不得不暫時離開一群鳴冤叫屈者。這樣一來，我延誤了許多人的前途。對此，我毫無悔意。

　　在我的帝國裡，沒有決疑者，再說，到目前為止，我對此並不感到惋惜。但是，意識到自己應盡的義務，我只能順應現實，提筆向伏爾泰先生寫信，鄭重請求您今後不要在我還不值得頌揚時就頌揚我，除此別無良策。因為這同時關係到我們倆的聲譽。您也許說，要使自己值得頌揚，這完全取決於我。但實際上，在幅員遼闊的俄羅斯，一年只不過是一天，正如在上帝眼裡一千年是一天一樣。這就是我至今尚未完成我本來應做的德政的原因今天，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遺憾的是，我從未作過詩。因此我只好以散文來奉和您的詩了。不過我可以告訴您，自從1746年我能自由地支配自己的時間以來，您的著作是我最好的師友。在那以前，我讀的只是小說。由於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讀到了您的著作。從那以後，我不斷地拜讀您的著作，再不想看別人的了，別人的書同您的比起來不僅遜色許多，而且對人啟迪不大。但是，到哪裡去找您的書呢？」

　　15年以後，伏爾泰逝世了，但在他逝世前的整整15年裡，他與葉卡特琳娜一直保持著持續的通訊聯繫。以上的那封信便是開端。實際上，接到伏爾泰的來信和頌詩的那一刻，她已經意識到找到了一位最理想的歌功頌德者。

　　果然，數月之後，簡直有些肉麻的吹捧由瑞士寄到了彼得堡。葉卡特琳娜成了老哲學家眼中「北方上空一顆最璀璨的星」、他「心中理想的君主」、「無與倫比的人」云云。他恭維她寫的信是「後無來者的佳作」，還說他「生為葉卡特琳娜的人，死為葉卡特琳娜的鬼」。就靠伏爾泰，葉卡特琳娜在歐洲的心臟開了一家廣告社，從此宣傳葉卡特琳娜的標語口號在許多沙龍裡流傳起來。就是這同一個伏爾泰，於1772年對女沙皇侵略波蘭、強佔波蘭1/3領土的無恥行徑進行辯解說：「這是一件有趣的事。手持武器來支持寬容和忍讓，似乎有些自相矛盾。但（波蘭）排斥異己的事件也令人反感，因此她的行動反而得到了人們的贊許。」他還在致葉卡特琳娜的信中說：「儘管我不是殺人犯，但是為了替您效勞，我相信我會成為這樣的人。」

　　葉卡特琳娜如願以償，有大喇叭伏爾泰的支持，她更可以放膽去推行她的大國沙文主義的擴張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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