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卡特琳娜大帝(38)

三八

　　波將金自己也沒有想到，在女皇眼裡他竟然具有無窮的魅力。在女皇看來，他剩下的一隻眼睛閃閃發亮，散發著夢幻般智慧的光芒；飽經滄桑的臉堂過早地佈滿了皺紋，但依然顯出善良和自信；略顯臃腫的身軀仿佛積蓄了無窮無盡的原始力量。他使葉卡特琳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讓她震驚，讓她入迷，使她放蕩無羈，如醉如癡。她簡直像個毫無經驗的初戀的少女，完全被這個獨眼龍左右了，失去了正常的思維。

　　只要他不在身邊，無論是深夜，還是開御前會議的空隙，她都會給他寫情書。那些情書只不過幾行一揮而就的文字，一大堆失去理智的胡話，一串串甜甜蜜蜜的竊竊私語。她豐富的想像力為新的情夫創造發明了無數的近似瘋狂的稱呼：「我嬌美的心上人」、「我親愛的大姐」、「我可愛的玩偶」、「我心愛的寶貝」、「我的老虎」、「我的小鸚鵡」、「我的異教徒」、「我的小格裡沙」、「我的金公雞」、「我的叢林之獅」、「我的灰狼和鳥」、「我的紐扣」、「我的職業糖果」……她讚賞他，並把她的想法直裸裸地告訴他：「我的大理石美男子……我的心肝，沒有哪一個國王像你那樣可愛……世上無人堪與你媲美……」「世間有一個女人在愛著你，她有權利聽到你的一句溫存話。白癡韃靼人、哥薩克人、異教徒、莫斯科人，見鬼！該死的！」「啊，波將金先生！

　　你到底施了什麼法術，攪得這顆心搖搖不能自持而以前這顆心算得上歐洲最優秀的中間的一個……多麼可恥！何等的罪孽！葉卡特琳娜二世居然墮入情網不能自拔！我對自己說：你將會用你的癡情使他不再喜歡你了！」她有時還欲擒故縱，假裝要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已向我的全身，甚至最短小的頭髮下達了正式命令，要它們不要向你表示任何情愛。我把愛情關在我心裡，上了十道鎖，它們在裡面感到窒息難熬，我擔心總要爆發出來。」①

　　①參見卡·瓦利舍夫斯基《葉卡特琳娜二世》。

　　波將金能夠避免葉卡特琳娜前面數位情夫的命運，擺脫玩偶的地位，成功地駕馭自己的情人，除了他的智慧外，也許與他的年齡有關。

　　要知道他是女皇一生無數情人中年齡較大的一位。他35歲時才成為女皇的情人。豐富的閱歷，廣博的見識，再加上超群的智慧，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種非身材容顏能比擬的力量。葉卡特琳娜在他身上得到的不僅是感官上的快樂，更有精神上的慰藉，而這恰恰是那些二十來歲的淺薄公子們無法做到的。所以，波將金不僅是女皇的情夫，也是女皇的政治助手，國事決策者。他很快就青雲直上，炙手可熱。他被任命為樞密院成員，軍事委員會副主任、領大將軍銜。宮廷大臣，外國使節都對他趨之若騖。普魯士國王腓特烈二世授予他普魯士黑鷹勳章　；波蘭國王、葉卡特琳娜的前情夫波尼亞托夫斯基授予他白鷹勳章　；丹麥授予他白像勳章　；瑞典授予他聖六翼勳章　；約瑟夫二世封他為神聖羅帝國親王。真是顯赫無比，如日中天。

　　波將金獲得的殊榮也與他獨特的個性魅力有關。法國特使塞居爾伯爵對他是這樣描寫的：「沒有人像他那樣意志剛強而又身體懶散。任何風險都不能使他畏縮，任何困難也不能讓他退卻。但所有的功名成就都給他帶來了辛酸的失望……在他身上，一切都變得複雜了：事務、娛樂、脾氣、隨從……人們對他脅肩餡笑，他便鬱鬱寡歡；而有人對他親昵隨便，他卻和藹可親。他許願多，兌現少，對耳聞目睹之事終生不忘。他讀書極少，但像他那樣見多識廣者卻不多……他那變幻無常的脾氣使他欲望、行為舉止和生活方式上形成了一種難以名狀的特性……他的這種奇特的方面雖然常使女皇不快，卻反而使她更感興趣。」①

　　①引自卡·瓦利舍夫斯基《葉卡特琳娜二世傳》。

　　激情哪怕像爆發的火山一樣，也有沉寂下來的時候。波將金和葉卡特琳娜倆人的愛情之火兩年之後便逐漸冷卻下來。他們的目光都轉向了更為新鮮的刺激，但他們彼此間並沒有幻滅感，波將金仍是女皇的精神伴侶。波將金決計從女皇的身邊抽身而退，但他又不想徹底退出在女皇心中的地位。富有想像力的波將金便充當起替女皇物色情夫的角色，通過控制情夫來控制女皇。這一策略確實取得了成功，保證了他對女皇的影響力，但與此同時，他也和葉卡特琳娜一起成為歷史上最為荒淫無恥的人。

　　4.波將金不斷向女皇引薦新的面首，被引薦的人都要向他繳10萬盧布的介紹費

　　波將金與葉卡特琳娜彼此間仿佛都很累了，都有些厭倦了。但在這短暫的三年裡，他們秘密結了婚，過著夫妻生活。據格·烏達德發表的葉卡特琳娜二世寫給波將金的情書，這位女皇是這樣稱呼波將金的：「我最親愛的偉丈夫」、「我心愛的丈夫」、「我最聰明、最溫柔的丈夫」、「我的美男子愛人」、「我心愛的夫君……你可不要這樣對待你的妻子……永遠忠誠于你的妻子」，等等，波將金深知秘密的婚姻是蓋不住妻子的欲望之火的，最好的辦法是自己充當皮條客，不斷為女皇輸送新的貨色，讓她在肉體上享受著陌生的年輕男子帶來的快樂的同時，在精神上思想上離不開自己。

　　1776年2月，一個名叫彼得·紮瓦多夫斯基的21歲的年輕俊秀的小夥子，被波將金引薦給女皇。葉卡特琳娜對這位秘密丈夫的善解人意和慷慨大度十分感激。她把年輕人留下來試用一個晚上後，非常滿意。波將金則像個精明的商人，把自己毗鄰女皇的套間以10萬盧布的代價轉讓給了紮瓦多夫斯基。不過，波將金並沒有打算讓他長住下去。他一方面厚顏無恥地鼓勵女皇要經常換口味，另一方面加緊物色新的人選。1776年6月，紮瓦多夫斯基在得到50000盧布，5000俸金和4000農奴之後，又讓位給一個叫西蒙·佐裡奇的美少年。他是波將金在輕騎兵部隊中發現的。僅僅侍奉了女皇一個晚上，他就晉升為中校，並獲得了1800個農奴的賞賜。不久，又被任命為輕騎兵部隊監察官。為了酬謝波將金的引薦，他奉送了10萬盧布的禮金。從此形成了一個慣例，所有被引薦的人，都要向波將金繳納10萬盧布的介紹費，而那些被引薦的人卻從此可以榮華富貴一輩子。佐裡奇為葉卡特琳娜效勞不到一年，又被波將金趕走了。當然，他也得到了農奴和賞金。繼位的是一個叫裡姆斯基·科爾薩柯夫的美男子。

　　如果說，葉卡特琳娜在其一生交往親密的男人中，對波將金及其以前的男人還有一些感情的因素，還可以稱之為情人的話，那麼，自紮瓦多夫斯基以後的男人，幾乎都只是供她尋歡作樂的工具，而且僅僅是尋求感官刺激的工具。所以，嚴格地講，這些男人與葉卡特琳娜的關係不能稱作情人關係，他們只能算作葉卡特琳娜的面首①。而面首的挑選是以極其厚顏無恥的方式進行的。波將金挑選一個年輕人後，先讓葉卡特琳娜過目。她認可之後，再由宮廷醫生進行仔細的體檢，檢查是否有各種暗疾；然後，宮廷貴婦希魯澤伯爵夫人進行面試，主要瞭解其人的思想、吐談和見識；最後一關是體力試驗，仍由希魯澤伯爵夫人親身進行測試（後來改由普洛泰索娃小姐任「試身人」），然後把測試的結果詳細面告女皇，由女皇最後定奪。合格的面首就住進與女皇臥室相通的毗鄰套間，當晚就有人送來10萬盧布的見面禮。財富和榮譽接著滾滾而來。

　　①指那些去供貴婦人玩弄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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