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摩爾根評傳 | 上頁 下頁


  在湯姆的童年和少年時期,約翰·亨特·摩爾根的名字不斷在他耳邊迴響。他午後放學回家時,經常碰見一個老兵在門口等著要見查爾頓上尉和內利小姐。他們兩人都極樂意幫助從前甫軍的將士和他們的家屬。不但有由政府出資舉辦的紀念他怕父的活動,出版歌頌他伯父的歌曲和書籍,而且,那數以千計的自稱曾經一度同摩爾根一道馳騁疆場的人中,不論誰有什麼周年紀念日或去世,總又會有新的回憶錄和故事出版,記述摩爾根襲擊隊員的功勳。後來,摩爾根的部下所剩不多了,那麼,即使是自稱曾給摩爾根的戰馬釘過蹄鐵的人去世也夠條件。摩爾根究竟是南軍真正的英雄,還是北軍的手下敗將,或者簡直是個無賴——這一筆長期糾纏不清的細帳,就漸漸無人爭辯了。當然,摩爾根家族對此是十分敏感的。

  然而,儘管他父母是那麼看重這一段往事,托馬斯·亨特·摩爾根一經開始了自己的工作,就沒為此佔用一點時間。甚至在年紀還小的時候,他就覺得這類事沒有多大意義。他很小就有了自己的興趣和愛好,不管是摩爾根這一家或是霍華德那一家,誰都不像他。他無論在哪裡,樣子總是不振作,大家覺得他有點像個書呆子。他有一個捕蝴蝶的網。他還組織列克星敦的夥伴和巴爾的摩的表兄弟去列克星敦郊外或霍華德家在馬裡蘭州奧克蘭的夏季別墅附近的山裡去採集標本。他的技術欠佳。有一次,正當他和堂兄約翰·亨特·摩爾根動手解剖一隻貓時,這傢伙一下子蘇醒過來,怒吼著跳下桌子逃跑了。

  湯姆十歲那年,他分得了百老匯街那幢房屋頂樓上的兩間屋子。他自己動手油漆牆壁,貼上糊牆紙,在裡面擺上他收集的標本,有剝制過的鳥,有鳥蛋、蝴蝶、化石、礦石,還有從野外撿來的各種各樣的東西。這兩間屋子屬他專有,家裡的人誰都不去動裡面的東西。聽說,在摩爾根家三個孩子中的最小的一個(湯姆的妹妹內利)1956年去世時,這些東西仍然完好無損。內利一生一直住在這幢房屋裡。亨特、摩爾根、基、霍華德四個家系常自詡出過富商,出過外交官,出過律師,出過軍人,但在他們精心保存的族譜中卻沒有一個科學家。用今天的遺傳學術語來說(摩爾根同其他人一道創造了這個詞兒),他也許是個「突變」。

  1880年,湯姆滿十四歲後一星期,被錄取進了設在列克星敦的新建的肯塔基州立學院預科學習。當時肯塔基州布盧格拉斯地廈正進行教育體制改革,院系調整頻繁,這所學校的興建是一系列重組、合併、分立的一項最新措施。雖然這個學院後來站穩了腳跟,井進一步發展成現在的肯塔基大學,但湯姆入學時,正是它最混亂的歲月。

  當這所學院兩年前從肯塔基大學中分出來時,失去了它所有的財產和校舍。1880年,234名學生和17名教職員大部分擠在一幢臨時租用的座落在現今伍德蘭公園的樓裡。從地下室到頂樓,每間屋都住滿了人。離城四分之三英里的地方,從共濟會手中又租來了三間房,商業系、化學系和教育系設在其中。列克星敦把過去集市那塊地皮捐贈給學院,正在修一幢行政大樓,但兩年後湯姆進入大學本科一年級時,校舍仍然極為緊缺。

  學校只收男生。他們這夥人行為粗魯,常常吵吵鬧鬧,使當地的市民和愛看報的公眾既喜歡,又討厭。學校生活制度極嚴,所有的學生,包括摩爾根在內,全是軍官候補生,必須穿價值二十美元一套的軍裝(學費才十五美元),每天軍訓一小時,每星期五天。五點半起床號響了,這是一天的開始,晚上十點的熄燈號才結束一天的活動。白天,軍號聲把學生趕進課堂、教堂、自習室和飯廳。除此之外,校方還精心制定了189條校規,而且授予教職員一項權利(實則為義務),再多想出幾條。全體學生每個星期天至少必須作一次禮拜。學生不得攜帶槍支或獵刀(不過很多學生不理會這上條)。除了教科書以外,學生必須要有校長特許才能把其它書籍或報紙帶進校舍,難怪摩爾根被記過幾次過,主要是因為作禮拜遲到,或是在教室和大廳裡不守秩序。

  理科課程開設不多。普通生(以別于商科生和師範生)可以在經典學科和理科間自行選擇。摩爾根選了後者。理科學生主修課程有數學、物理與天文、化學、農業與園藝、獸醫學、歷史與政治經濟學、心理與倫理學、拉丁文(另加法文或德文)、應用力學、英文、工程學、庭園設計與美化,等等。

  但對於摩爾根,所有課程的核心部分是貫通四年的博物學,授課教師是A.R.克蘭德爾教授。他身材細長,下巴上蓄著一撮尖尖的鬍鬚,原來一直搞聯邦的地質調查工作,現在一面在肯塔基講授博物學全部課程和另外許多門理科的課程,一面完成他的博士論文。他是一個極為出色的博物學家。湯姆喜歡他,後來曾說過他從未見過比克蘭德爾「更好的人或更出色的教師」。像美國大多數大學一樣,當時的博物學主要是指系統植物學,特別側重於比較和分類,動物學也基本如此,只是更簡略一些,在博物學這一範圍內還包括一門保健和人體生理學,也講一點地質學和地理學,主要是因為這些課程與煤礦有關。當時肯塔基已開始籌建農業試驗站,所以也特別重視農業方面的課程:栽培與繁殖,生長的規律,森林與農業的關係等。

  由於克蘭德爾的影響,湯姆每年暑假都參加馬裡蘭州和肯塔基州的聯邦地質調查。野外找礦的工作又熱又髒,接下來是單調乏味的化學分析。他明確了自己不是當地質工作者的材料。這段經歷為今後的生活提供了很好的借鑒,他用優美的肯塔基文體寫道:十六歲的一年級大學生摩爾根走進深山裡的一家鄉村小店,站在一個大肚小火爐面前,滿腹猜疑的山民們目不轉睛地打量著他。其中一人發現他佩帶著一枚胸章,於是大夥兒就議論開了。

  就他們所知,佩有政府胸章的必是稅務官無疑,而稅務官又總是愛撒謊說他們從老遠跑到深山裡來只是為了尋找煤炭這種不值錢的東西。湯姆請在座的一位拉小提琴的人吹起水手的號角,他自己跳起複雜的快步舞,這樣才打破了緊張局面,說明他確非稅務官員,位店裡的氣氛由敵對轉為友好。「凡是克蘭德爾沒教的理科課程,湯姆都是在羅伯特·彼得博士門下學的。他是原來的特蘭西瓦尼亞大學醫療系前系主任。這個年事已高的博士是個非凡的人物——他是醫生、歷史學家、出色的植物學家,又是肯塔基州地質調查最早的組織者,是俄亥俄河流域的科學先驅。然而,這一切畢竟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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