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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推動越地區霸權主義惡性膨脹的還有一個不可忽視的外部因素,那就是蘇聯出於自己的世界霸權的需要支持和縱容越南霸權主義。70年代,正值美蘇兩個超級大國爭奪世界霸權的高潮。雙方爭奪的熱點正在向亞太特別是東南亞地區擴展。蘇聯急需在印度支那建立基地,而越南是建立這種基地的最佳位置。因為它和菲律賓遙遙相對,正好對美國在那裡的基地構成威脅。為了在越南建立基地,蘇聯必然對越南投其所好。而這時越對蘇也有所求。它希望能從蘇聯獲得更多的援助,對它在印支稱霸給以更多的支持。這樣,雙方互有所求,一拍即合。從1975年開始,越南對柬埔寨的軍事進攻得到了蘇聯的大力支持和援助。

  1978年6月29日,蘇聯把越南拉人了「經互會」,在經濟上、政治上為越南打氣輸血,把越南封為「社會主義在東南亞的可靠前哨」。8月中,蘇聯把大量包括導彈在內的各種武器運到越南。蘇聯的軍事顧問和軍事人員源源不斷進入越南,短短幾個月就達4000多人。與此同時,蘇聯開始使用金蘭灣海軍基地。11月,黎筍、範文同訪問莫斯科,簽訂了軍事同盟性質的所謂「蘇越友好合作條約」,蘇聯答應「供給武器彈藥」,並「在將來的衝突中,採取相應的有效措施」,同時公然宣稱同越南進行「軍事合作」。接著,在莫斯科開會的華沙條約組織也聲稱要增加軍費,「共同聲援」越南的入侵活動。

  在這一系列的支持和慫恿下,黎筍集團有恃無恐。黎筍在莫斯科締結「友好合作條約」回來後僅52天,對柬埔寨的全面入侵便開始了。

  在越南入侵的過程中,民主柬埔寨垮臺之快,損失之慘重,除了敵我力量懸殊以外,它自身的問題也是不可忽視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革命勝利以後,柬共在國內推行了一套極「左」的路線。這表現在,第一,階級鬥爭擴大化,大搞肅反運動。許多原柬共高級領導人因意見分歧而被當作敵人清洗。原民族團結政府內政部長胡榮因對疏散城市人口有意見而被清洗;原教育和新聞部長符甯由於反對對越的極端政策而被清洗。凡是同越南關係密切的都有被清洗的危險。這就把一大批同志、朋友推到了越南方面。再加上越南在柬黨內、軍內不斷進行策反活動,使大批領導幹部不斷反叛和投敵。越南侵柬以後,在金邊成立的偽政權革命委員會主席韓桑林就是其中一例。他曾是柬共東部大區的區委委員、第四師師長兼政委。

  第二,過激的社會經濟政策。柬共領導人認為城市是罪惡的淵藪,反動勢力往往出在城市,所以要改造城市,辦法就是把城市人口疏散到農村。所以柬共進城以後,讓市民不分男女長幼,老弱病殘,一律離開城市。而農村又一時不具備容納大量人口的生活設施,致使很多人死於農村惡劣的勞動和生活環境。在農村建立各種合作社、公社、新村之類,很多地方是集體住、集體吃、集體勞動,造成一些家庭成員長期分居。婚姻自由也受到於預。宗教設施和宗教信仰實際上受到破壞和限制。在全國取消貨幣,實行物物交換,實行供給制。1975年前參加革命的人供應標準較高,其他則基本上大平均。西哈努克後來回憶說,1975年9月回到柬埔寨以後,紅色高棉領導人對他說:「我們現在已經具備了成為百分之百的共產黨人的全部條件。我們在共產主義化方面甚至能超過我們的中國兄弟。」在其他共產黨國家,必須首先經過社會主義階段,社會主義完成之後,再進入共產主義。但「我們只來一個大躍進就行了。我們可以達到地道共產主義化的目標。我們可以比中國或其他兄弟國家更快地進入地道的共產主義」。

  第三,忽視統戰,排斥甚至迫害各方面的愛國力量。在全國關閉了全部大中學校。教師、知識分子基本上被趕到農村務農,接受再教育。革命後,一些歸國的知識分子也不例外。對外國僑民也不予保護。在金邊,23萬華僑和30萬越僑也必須到農村勞動。統戰範圍極其有限。如果說對西哈努克、賓努還算有所體現的話,那麼對他們的家人、子女以及下屬就另當別論了。據西哈努克說,他的夫人莫尼克的長輩被殺了,他自己的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及兩個女婿以及14個孫子孫女被趕到農村,至今下落不明。賓努親王的兒子賓納、民族團結政府外交部長沙林察的兒子江萬壽均為革命做過貢獻,但革命後,他們同其他許多高級知識分子一樣被關人集中營以便通過體力勞動接受再教育。這些人中有許多失蹤或淪為難民。

  這些極端政策既超出了柬埔寨的社會發展水平,也不符合柬埔寨的社會文化傳統,因此給社會生產力造成了嚴重的破壞,特別是傷害了各階層群眾的利益,尤其是城市各階層的利益。這樣,紅色高棉就大大減弱了自己的社會基礎,同時也分裂了自己的隊伍,削弱了自己的力量。

  民主柬埔寨政府逃離金邊以後,並沒有被消滅,他們撤退到西北部的泰柬邊境地區的山林地帶,重新組織力量進行抵抗。

  越南佔領了柬埔寨,但並沒有能征服柬埔寨,越柬戰爭並未速戰速決。它的20萬大軍長期陷在柬埔寨的戰爭泥潭中。他們重蹈了美軍在越南的覆轍,一戰就是10年。

  ◎31 重返國際舞臺

  1979年新年剛過,越南的坦克就逼近了金邊。民柬政府所屬機關正準備撤退。

  豆月5日傍晚,西哈努克像往常一樣,吃過晚飯,和莫尼克來到書房,打開了短波收音機準備收聽「美國之音」報道的當天的戰況。突然,西哈努克發現一輛黑色的奔馳牌小轎車在他有警衛的住宅門口停下來。接著從車上走下一個人來。儘管天色暗淡,但西哈努克一眼就認出來是喬森潘。在他下野之後,他接觸最多的紅色高棉領導人就是喬森潘,他太熟悉他的身影了。

  「我們的領袖波爾布特想見你,他有些事要同你談。」喬森潘顯得十分嚴肅,沒有往常那套寒暄。

  「那好,我很高興」。親王簡潔地回答了一句。顯然,他也覺得這肯定是一次不同尋常的會見。接著,親王就跟隨喬森潘上了汽車。汽車在夜幕中急速行駛,不一會,便來到了位於洞裡薩河岸的政府大廈門前。這是一座兩層樓的建築。在西哈努克時代,這裡是國賓館。

  波爾布特就站在大樓的大廳中央等候親王,在場的還有英薩利。親王走進大廳,波爾布特迎了上來,兩人友好地握了握手。這是西哈努克1973年訪問解放區以來,第一次見到這位紅色高棉最高領導人。在解放區那一次,這位被稱為「老大兄弟」的神秘人物給西哈努克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冷淡,不苟言笑,甚至還有幾分羞怯。他總是把時間和機會讓給其他官員講話。

  但這一次相當不同,波爾布特顯得很輕鬆,滿臉堆笑,非常熱情地握著親王的手。西哈努克頓時覺得面前的這位紅色高棉頭號人物舉止文雅,彬彬有禮。後來,親王回憶說:「波爾布特非常殘忍,但他好像對我並無惡意,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領袖,確實很有魅力。」波爾布特使用法語和宮廷的稱呼同親王談話。這是一種非常高貴的講話方式,只有皇家和佛教僧侶才會使用。實際上,喬森潘也常以這種方式同親王講話。這同英薩利形成鮮明的對照。西哈努克說:「英薩利反對用這種講話方式,他說,西哈努克只是一個普通公民。」

  「親王殿下,非常抱歉,不得不讓喬森潘同志把您請來。」波爾布特邊說,邊行了一個雙手合十禮。

  「殿下,讓我們在一起呆幾個小時吧。我向您通報一下當前的形勢。」波爾布特很快嚴肅起來,接著便向親王介紹了戰場上的局勢。

  最後,波爾布特十分鄭重地,而且用帶有幾分懇求的口吻說:「目前,形勢非常緊急,我們必須撤退。現在恐怕是需要您幫助我們的時候了,因為您在聯合國很有名望。您願意幫助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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