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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但是法蘭西劇院偏偏再次延遲排演,喬治·桑便把一肚子的火氣轉向弗雷德裡克,抱怨說:「我那該死的小肖邦真惹我生氣。」

  弗雷德裡克的耐心和善意終於有了結果,4月29日晚上劇院決定首次演出《柯西瑪》。

  喬治·桑覺得很有信心,確信舞臺上的戲劇衝突和感情漩渦情節足以征服觀眾,拒絕雇人來捧場。

  但是這齣戲公然宣揚傳統婚姻道德的叛逆者,損傷了許多戲劇愛好者的感情和自尊心,劇場裡觀眾席上不時響起「噓」的聲音。

  演員不斷念錯臺詞,扮演女主角的瑪麗·多瓦爾也只好勉強支撐著,恨不得大幕馬上落下來。

  首演的失敗像一把粗鹽撒在喬治·桑流血的傷口上,她又氣又急,流下了無可奈何的淚水。

  這時弗雷德裡克扮演起善良牧師的形象,反復勸說,並抓住她不平衡的心理,指責觀眾不懂得高雅藝術。

  漸漸從失敗陰影中走出來的喬治·桑回想起這段倒黴的日子,就十分感謝弗雷德裡克,以欽佩的口氣說:「他善良得像個天使」,「如果沒有他那深沉細膩的愛情的關懷,我早就喪失信心了。」

  兩年的愛情生活就這樣互相攙扶過來了,弗雷德裡克感謝她在生活各方面的良好照顧,而喬治·桑則用詩人的口氣說:「在所有天才人物中,還是他最溫柔、最謙遜、最有涵養。」

  這三個「最」字不知還能延續多久,完美無缺的形象終究要顯露出原先被優點所掩蓋的短處。

  4. 諾昂消夏

  1841年春,李斯特趁出國旅行演出間隙回到法國,他給喬治·桑帶來了一個精美的禮品。

  「煙斗……」

  喬治·桑知道弗雷德裡克的眼睛在人群中盯著這件禮品,但她還是有禮貌地收下,並表示感謝。

  來客們的話題也自然圍繞著李斯特近來在歐洲各地演出取得成功一事。不知誰提議弗雷德裡克也應該再破例一次,重上舞臺公開演出。

  喬治·桑看看弗雷德裡克被眾人勸得有些招架不住時,她又覺得這位天才鋼琴家活得真累。不過她擔心這場音樂會可能會提前夭折。

  果然弗雷德裡克後悔了,他想躲避這場公開演出。但音樂會門票大部分已被售出去了,儘管票價很高,熱心的聽眾還是想聽聽這位不愛露面的鋼琴大師的琴聲。

  弗雷德裡克開始耍起小孩子的脾氣,繃著臉不准出售剩餘門票,也不准張貼廣告和印刷節目單。特別是準備同台演出的著名女高音不能前來時,他乾脆想撕毀演出合同。

  這時喬治·桑施展出渾身解數,像哄孩子似的撫摸著弗雷德裡克的頭髮,她覺得這個謹小慎微、優柔寡斷的鋼琴大師真是又可笑又可愛。

  憑著她的社交才華,邀請來了另一位著名的女歌唱家和小提琴手,這也算是為弗雷德裡克爭回了面子。

  1841年4月26日,羅舍舒瓦爾大街的普雷耶爾大廳門前,出現了一輛接一輛的豪華馬車,眾多的社會名流和貴族階層人士紛紛亮相。

  臺階上的紅地毯,擺放在兩邊的鮮花和恭候在門邊的音樂會組織者,這一切都表明了今晚上弗雷德裡克的顯赫地位和名聲。

  李斯特一時來了靈感,執意要說服《音樂報》的編輯,由他來寫這場音樂會的評論。

  曾經呼籲「出來吧,肖邦」的音樂評論家勒古維只好把這個變動告訴了弗雷德裡克,並安慰地說:「這對公眾、對你個人都大有好處。」

  弗雷德裡克也覺得不能再分散注意力,便回想一下等一會就要演出的樂曲:《F大調敘事曲)、《A大調波洛奈茲》、《四首瑪祖卡舞曲》和《升C小調諧謔曲》。

  他每次彈完一曲,全場都報以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演奏結束後,熱情的聽眾仍然拼命鼓掌,希望他繼續彈下去。他只好加演了練習曲、前奏曲和夜曲等等。

  李斯特撰文稱讚弗雷德裡克是一位傑出的詩人,他的彈奏充滿了「哀傷、深沉、聖潔,像夢幻一般」。

  《法蘭西音樂》刊登未署名的文章認為,「肖邦寫的鋼琴曲可以同舒伯特寫的歌曲相媲美……可以說肖邦開創了一種鋼琴演奏和創作的新的流派,沒有人能超過 他的指觸的輕柔和甜美,迄今為止也沒有人能超過他寫的音樂;他的音樂新穎獨特、高雅迷人,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任何其他人都無法和他相提並論。」

  這個評論似乎把弗雷德裡克擁抱得過於親熱了。不過也有可能弗雷德裡克經歷了幾次生與死的較量,以及再次嘗到愛情的滋味,對人生哲學的理解也更為深沉些,這些對於他的音樂創作和彈奏都有著某種深刻啟示。

  在弗雷德裡克的周圍已逐漸形成了一個崇拜他的學生圈子。

  出生于德國的學生阿道夫·古特曼已成為弗雷德裡克的雜務總管,直到後者去世前,他仍然守護在老師的床榻邊。他15歲時就跟著老師學琴,他長得高大粗 壯,一雙大手下流淌的音樂卻很纖美、細膩。為了免除他的服兵役,弗雷德裡克親自寫信給一位權威人士,請求讓這位有發展前途的學生繼續留在巴黎學習。

  有一位崇拜者後來成為英國皇家曼徹斯特音樂學院首任院長查爾斯·哈萊爵士(1819—1895),他17歲時趕到巴黎想跟從卡爾克佈雷納學琴,但未能通過面試。在一個銀行家的客廳裡,恰巧聆聽了弗雷德裡克的琴聲。他回憶說:

  我仿佛被帶進了另一個世界,原來對卡爾克佈雷納的想法全都煙消雲散了。我坐在那裡如醉如癡,心裡充滿了驚歎和感慨;那時候即使客廳裡突然站滿了飛來的精靈,我也不會再感到驚訝了……最後我都要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在眾多的女學生中被弗雷德裡克所器重的是安娜·卡洛琳娜·德·貝勒維伊—烏雷,她來自維也納,以後成為解釋弗雷德裡克·肖邦作品的著名演奏家。

  弗雷德裡克很欣賞她的才華,常常把自己的作品先請她試彈一遍,然後再考慮發表。

  她結婚後,弗雷德裡克回信說,「那首《小華爾茲》,是我乘一時的興致,信手為您寫的。請保存好,我懇求為自己,我不想公開發表。然而,我渴望聆聽您演奏它,並出席您的豪華的宴會……」

  由於他的名聲很大,通過各種途徑想拜他為師的各種各樣的學生相當多。波蘭詩人維特維茨基也憑著與弗雷德裡克的特殊關係,戲稱他為「我親愛的小白臉」,並介紹鄰居母女倆前來學琴,還規定好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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