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我與拿破崙 | 上頁 下頁 |
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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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裡的人移動一下。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面容。 「恭賀我?為什麼,孩子?」 「拿破崙現在是首席執政官,盧欣是內政部長……」 「孩子們不應捲入政治漩渦裡。」聲音由暗中發出。 「我以為您一定高興,夫人。」 「不,拿破崙是不屬杜勒雷的。」音調很堅定。 「我們的時代是共和主義的時代?」 「在杜勒雷,他會產生壞的意念,很壞的意念。」 這時朱莉等走了出來,朱莉緊靠我面頰道:「我好快樂呀。有空來與我談談,到我家來?」 強·巴勃迪司送賓客至門前。突然由黑暗中跳出幾個人影,高聲叫道:「貝拿道特萬歲!貝拿道特萬歲?」約瑟夫本能地躲縮在一旁。 這是一個灰暗陰雨的日子。政府警衛隊官員送來一張通告:「首席執政官請貝拿道特將軍十一點至杜勒雷報到?」 現在我匆忙的鎖上我的日記,我將它交給朱莉保存。 §一八〇四年三月二十一日,巴黎 這是一件不理智而近於瘋狂的舉動,在晚間驅車到杜勒雷宮去看拿破崙。 從一開始我即有這種感覺。雖然如此我仍爬上波拿巴夫人的車輛,腦子裡不停地在結構適當句子向他去說。我憧憬著我將經歷戲劇化的一幕。我將穿過那條漫長、空洞的杜勒雷宮回廊,進入他的書房,立在他書桌前面,我開始向他解釋…… 車輛轆轆地沿著賽納河畔前行進,這是一座我熟悉而具有特殊性的橋。每次我看到一座橋,戲心中會產生一種特殊感覺。尤其是這座橋,我對它有一種親切感,象知心老友,我們中間有過共同的秘密。我下了車,在橋上慢慢的走著。這是初春天氣,雖然春天姍姍來遲?但是空氣中已有春的氣息,今天下了一天的雨,現在。黑雲已逐漸散開,星光隱約可見。他不能槍斃他,我思索著。天上的星光與賽納河中反照著的燈光交相映輝。他不能槍斃他!不能嗎?他什麼事都會做得出。 我在橋上慢慢地踱來踱去,回顧這幾年來的庸庸碌碌生活,例如舞會,婚禮,去杜勒雷朝見拿破崙以及在朱莉家狂飲香檳,慶祝馬蘭果的勝利等等。我添置各式各樣的新裝,華麗黃色絲綢衫裙,銀色的珠衫及白色衣裙綴著綠色蝴蝶結。我的生活展開了豪華的一頁。 數日前,我方把日記由朱莉處取回。朱莉在這幾年中已生了兩個女兒。媽媽去年在紀諾爾因心臟病故世。我們接獲消息後,朱莉哭道:「現在我們孤獨了。」約瑟夫道:「你有我在身邊呀?」他不會瞭解我與朱莉的心清。雖然朱莉有約瑟夫;而我有強·巴勃迪司,但是自爸爸去世後,只有媽媽知道我們的童年。現在媽媽又去世了,她帶走了我們的童年及所有孩提時的回憶。 我從回憶中回到現實,我看看波拿巴夫人的馬車。它象一個黑色大怪物坐在那裡等著我。在拿破崙書桌上,放著一張死刑判決書。我如何向他說呢?現在他已高高在上,無人敢與他平等談話。未經他意示,無人敢在他面前坐下。 我回憶五年前那個不能遺忘的日子。強·巴勃迪司奉命去見他。他說:你現在已被選加入政府議院,並授任軍政部長職位,貝拿道特。」 「你想一夜之間我會改變我的觀點嗎?」 「不,但是我現在是首席執政,我代表政府,我不願失去法國最幹練的將領。你願接受嗎,貝拿道特?」 一段冗長的沉默。強·巴勃迪司環顧四周,目光停留在軒敞的房間裡,停留在龐大華麗的書桌上,停留在窗外警衛隊佩戴的藍、白、紅三色帽章上。他深思著去搜尋答案,於是他明白局勢已無法改變,而面前這個人已掌握政府大權。於是他說:「你很對,波拿巴。我願效忠法國。我接受你的要求。」 翌日清晨,莫羅將軍及其他議員均被釋放,莫羅將軍並接獲命令統率軍隊。拿破崙又籌備一新方案出征意大利,任命強·巴勃迪司為西征統帥。強·巴勃迪司於是鞏固海峽沿岸,以備對抗英國侵襲,指揮布列塔尼至基隆德一帶守備隊。大部分時間他留居蘭納司令部。拿破崙的馬蘭果勝利消息傳到後,整個巴黎瘋狂的慶祝,法國軍隊的足跡踏遍了全歐洲。簽定和約時,許多省城劃歸法國管轄。 以後巴黎日趨繁榮,賽納河燈火較前更為明亮。遍地笙歌,一片太平景象。拿破崙又召回在外流亡的貴族,發還充公財物、房屋。舊日豪門顯要,重新出現于杜勒雷官,俯首在法國大領袖面前,致敬禮於約瑟芬。她是唯一未離開法國國土的貴族,唯一可以迎合任何朝代的貴夫人。 雖然舊時的顯貴又重新踏入杜勒雷宮,可是盧欣的夫人──克莉絲汀卻被禁止進入杜勒雷宮,因她是客棧東主的女兒。盧欣與拿破崙因此常發生衝突。最後還是因波拿巴夫人堅持,克莉絲汀方獲准接見:可是克莉絲汀當時已病重。一天拿破崙向盧欣說:「明天我們赴劇院,你把你太太領來見我。」 盧欣答道:「我太太恐怕無法接受此項邀請。」 拿破崙嘴唇抿緊一條細線道:「這不是邀請,這是命令!」 盧欣道:「雖然是首席執政命令,她亦無法遵從,因她接近死神,命在旦夕了。」 克莉絲汀死後,拿破崙又命盧欣娶一貴族之女,但盧欣不願,他看中一位寡婦,珠貝杜夫人,拿破崙在盛怒之下,革除了盧欣內政部長職位。盧欣夫婦決心離開法國啟程赴意大利。 兩年前,拿破崙把皓坦絲許配給胖子弟弟路易。路易對面色黃瘦,毫無曲線的皓坦絲並不感興趣,同時皓坦絲亦不願意。她把自己禁閉在臥房中大聲嘶叫痛哭,朱莉進入房中勸說,朱莉道:「我可以相助嗎?是否你另有意中人?」皓坦絲點點頭。朱莉又間:「那個人是誰呢?可以告訴我嗎?首席執政,你繼父可以幫助你嗎?」皓但絲突然狂笑不已。朱莉不解道:「告訴我到底是誰呀!」皓坦絲大笑道:「就是他?」朱莉驚震道:「你意思說拿……?」皓坦絲又點點頭。朱莉詫異的張口結舌。半晌她說:「既然如此,你還是嫁給胖子路易吧,因為路易是他最心愛的弟弟。」 婚禮於是在數星期後舉行。這時寶莉已由聖多敏果回到巴黎。立克柔克將軍得黃熱症身亡。寶莉是拿破崙最心愛的妹妹,他把大量珠寶送給她。不久前衣衫破爛的小寶莉,現在儼然是珠環翠繞的貴夫人了。 這些皆是五年以來的瑣瑣碎碎,片片段段,滄海桑田的故事。想到這裡,我抬頭回顧賽納河而上閃耀的燈光。為什麼他們要我去向他誘說?為什麼他們認為我是唯一可能說服他的人?我慢慢走向那輛等待的馬車前,我說:「杜勒雷宮!」 對於我所希望能實行的計劃,實在並不樂觀。保皇黨的英傑安公爵被捕,並不在法國土地上,而是在德國一個小城市叫做亞帝漢。四天前、拿破崙派了三百騎兵出其不意的攻人亞帝漢,逮捕了英傑安公爵,拖回法國,現被拘留在弗森斯堡壘裡。今天早晨經軍事法庭審判,審判結果判決為高度叛國行為,並意圖暗殺首席執政官,罪應死刑,判決書已呈送拿破崙。生殺之權操於拿破崙一人掌握中。 舊時諸貴族皆趨赴杜勤雷官,請約瑟芬轉求拿破崙慈悲。外國使節紛紛抗議,包圍泰勒郎,但拿破崙一概拒絕接見、甚至連約瑟芬及約瑟夫也遭摒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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