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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我的副官透過喧囂的射擊聲大聲對我說將官管理處要我接電話的時候,我正在練兵場上觀看坦克炮手的演習。我開車回到司令部,給五角大樓打通了電話。對方告訴我,赫達切克將軍要離開這裡,到韓國去擔任第八軍的參謀長。特德·傑納斯少將將從利文沃思堡來接替他的職務。以上這些都與我沒有直接關係。將官管理處的那位上校繼續講下去。他說,我也不會再呆在卡森堡了。8月份我將被派到利文沃思堡去接替傑納斯的職務,擔任一個叫做「諸兵種聯合作戰發展中心」的副主任。

  我掛上電話後,發了半天呆,心中既燃起希望又迷惑不解。傑納斯是一位兩星將軍。他騰出來要我去填補的職位是一個兩星將軍的職位。要麼是五角大樓的人沒看到我的最新考績鑒定,要麼是我被起死回生了。

  7月末的一個下午,阿爾瑪和我到會議室去。那會議室與赫達切克將軍的辦公室在同一層,只隔幾個門。我們走進時,眾旅長、營長、師部參謀軍官以及他們的夫人們全都向我們致意。我常常充當這些軍官同師長之間的緩衝劑、避雷針和懺悔神甫。我們設法建造了一艘雖說並不總是很愉快但卻能夠行駛的船。此時我的老夥伴湯姆·布萊格已經走了,一位名叫比爾·弗林的新參謀長取代了他。弗林發表了一篇措辭親切的講話,還送給我這個師的送別禮物——一個穿著皮護腿套褲的牛仔雕像,那是著名的西方藝術家邁克爾·加蒙的作品。隨後,我發表了告別講話。在所有這些送別活動進行的當兒,傑克·赫達切克就呆在20英尺之外的辦公室內,緊閉著門。聯歡會結束後,阿爾瑪回家去了,我回辦公室取幾件東西。

  「將軍現在要見你。」我應聲轉過身來,看見赫達切克的秘書站在我門口。我走進赫達切克辦公室時,他嘟囔了句什麼,聽起來好像是「祝你好運」之類。也祝你好運。他遞給我一塊刻著師的印章的徽章。我們敷衍了幾句,握了握手,然後我就離開了。當初我來卡森堡時,曾以閱兵式相迎,但我走時,卻既沒有旗幟飄揚,也沒有號聲嘹亮。

  * * *

  在我為去利文沃思堡做準備的時候,我對陸軍總部想幹什麼還不是很有數,但我已經開始相信,我的前程並沒有徹底毀掉。我四處探聽了一番,獲知我不僅以一星之銜將任二星之職,而且我即將擔任的這個新職以前曾為我的所有前任提供了升官的跳板。我還知道了我被人從冷宮裡救出來的經過。部隊司令部司令理查德·G·卡瓦佐斯將軍是我的考績鑒定的高級評估員羅斯將軍的上司。他是朝鮮戰爭期間的英雄,是陸軍中的一位傳奇人物。當這位軍官講述當兵意味著甘願為你的國家而獻身的時候,許多成年人都被他的講話感動得流淚。勤懇盡責的卡瓦佐斯密切注視著部隊司令部下轄的所有師長的表現,偶爾還到卡森堡去考察赫達切克的工作情況。

  在他最後一次去卡森堡視察後,卡瓦佐斯同朱利葉斯·貝克頓一道乘飛機返回亞特蘭大。貝克頓後來對我講了他們的談話內容。卡瓦佐斯對他說,他對赫達切克的那個師很不放心。「你今天在會議室裡注意到什麼情況了嗎?」卡瓦佐斯對貝克頓說。「只要赫達切克在場,所有的人都面帶恐懼,噤若寒蟬,只有鮑威爾敢於當面坦陳己見。」卡瓦佐斯不參加為我打分,為我評估的是他的副手羅斯。但是,儘管陸軍中有評估制度,而且將軍以下的軍官的晉升也完全是按照正常的渠道進行的。

  但是將軍的人數沒有那麼多,所以到了將軍一級就有一個非正式的網絡在運轉。軍官俱樂部裡的飲酒聊天、打電話、街談巷議,老傢伙們嗅到氣息,然後探個究竟,這往往比考績鑒定更重要。而這個內層小圈子得出的結論是,不錯,鮑威爾在卡森堡遇到了麻煩。然而,他做了他認為是正確的事情,而且他是冒著把自己的腦袋套進繩索的危險這樣做的。他大概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但是,說到底就是這麼一回事:那些將軍瞭解這個被評估的軍官,也瞭解那個為他做評估的軍官。我的前程總算沒有被一筆勾銷。

  就在這個時候,我接到當年與我一起當白宮研究員的老同學湯姆·奧布賴恩的來信。湯姆現在在哈佛大學工作,他問我有沒有興趣去擔任該校財務計劃部主任。我對學校的財務工作知之甚少。但是,有人想要你去工作畢竟是令人高興的事,特別是在九死一生之後。然而,現在我被安排了這個新的職務,我的適應文職工作的簡歷可以撕毀不用了,哈佛的邀請也可以謝絕了。在我于利文沃思堡的指揮與參謀學院畢業14年之後,我又要回到那個地方去了,對此我感到高興。在我的家屬到達利文沃思堡後不久,新的少將晉升名單就下來了。我榜上有名,可望在一年之內得到提升。

  我在利文沃思堡的新工作對於陸軍是至關重要的,但是在門外漢聽起來卻沒有什麼了不起。在這次最新改組之後,陸軍把美國境內的部隊分成兩個司令部。部隊司令部是負責部隊管理並進行作戰準備的;訓練與條令司令部負責制定作戰條令、管理訓練設施,以便為部隊司令部提供訓練好的部隊。訓練與條令司令部的一個主要目標是使不同軍事院校,如步兵學校、裝甲兵學校、炮兵學校、防空學校等等,都訓練部隊協同作戰,而不是各自為戰。訓練與條令司令部建立了一個機構來促進這一目標的實現,這個機構就是諸兵種聯合作戰發展中心。我現在是該中心的副主任,頂頭上司是精力充沛的三星將軍傑克·梅裡特。我很快發現,我現在的工作正是我以前的良師約翰·威克姆將軍所喜歡的——設計一支裝備比較輕、人數比較少、在戰場上行動比較迅速、在第三世界衝突中特別有用的師級部隊。

  利文沃思堡具有歷史意義的房舍之一是斯科特街611號。它建于1841年,原先是一個隨軍小商店。威廉·特庫姆塞·謝爾曼、菲利普·謝裡丹以及喬治·阿姆斯特朗·卡斯特①都在這個屋簷下生活過。根據傳說,性情暴躁的卡斯特當年就是從這所房子出發前往小比格霍恩河的。在斯科特街611號,謝裡丹夫人的亡魂至今不散。據說有一次,謝裡丹到芝加哥去,把這個不幸的女人留在這裡。謝裡丹夫人在丈夫在外未歸期間死去。從那以後,她的鬼魂就沒有離開過這棟房子。今天,斯科特街611號是位於密蘇裡河畔的一座面積有10,000平方英尺的閃閃發亮的白色小型公館。它的餐廳坐40個人毫無問題。房前屋後種著好看的花卉。屋前草地上聳立著一座美麗的涼亭。這裡現在就是我們的家。阿爾瑪終於有了她的邸宅。我也終於受到她的敬重了。

  ①以上三人都是美國內戰時期聯邦軍著名將領。卡斯特將軍于1876年6月在小比格霍恩河與印第安人作戰時戰敗身亡。——譯者注

  最近這次搬家意味著我們不得不再次讓女兒們轉學。像通常一樣,安妮瑪麗只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就適應下來,同她的朋友們混熟了。不論這種學習被中斷的事情給她帶來多少痛苦和失望,她都只是記在她那小小的日記本裡,從不向別人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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