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我的美國之路 | 上頁 下頁
七七


  看來,不論我家搬到哪裡,我都得充當聖公會的傳教士。我們來到卡森堡後不久,我就四處尋找聖公會教友做禮拜的地方。有人告訴我,聖公會禮拜式於每星期日上午9時在天主教神甫的辦公室舉行。其後的那個星期日,當天主教教友們魚貫進入小教堂做彌撒時,我從側面的一個通道走了進去。我們擠進後面的辦公室,那裡已經擺好八張折疊椅。我們坐了下來,半個小時後聖公會的神甫到了,是隨軍牧師隊中的一位中校。他把一本我以前從未見過的讚美詩集傳閱了一圈,便開始做彌撒了。兩名婦女彈著吉他為大家伴唱,那歌曲在我聽來更像民歌,而不像讚美詩。我竭盡全力要找到感覺,但是心中卻在懷念早年的宗教。

  彌撒結束後,我走到神甫面前,做了一番自我介紹。這位神甫名叫科林·P·凱利三世,是那位二戰時期的美國英雄的兒子。「凱利神甫,我有一個問題,」我說,「這些年您對您的教名是如何發音的?」「科——林,」他說。他的發音帶有愛爾蘭味,英國人認為這是不正確的。他們發成「卡——林」。我解釋說,我小時候是用英式音的,但是在他父親的名字變得家喻戶曉之後,我迫于同伴們的壓力改過來了。接著我又問:「我們為什麼要在一個天主教神甫的辦公室裡做禮拜呢?我們為什麼沒有自己的教堂?」他說,聖公會教徒太少了。我建議說,如果我們的地方更好一些,我們可能吸引更多的人來。我知道在我們卡森堡這樣的二次大戰時期的兵營裡,有一些木結構的教堂。「請找一所那樣的教堂吧,神甫。」我說。

  我還請他用些老的曲子,例如《堅固的堡壘就是我們的上帝》等等,來替換民歌似的《活水之歌》。他終於為我們找到了一所教堂,禮拜也做得更有傳統味兒了。

  到這時,我們已經有一個孩子離開了家。我們動身來卡森堡前夕,我兒子邁克從弗吉尼亞伯克鎮的萊克·布拉多克中學畢業了。那年夏天,邁克同我們一起來到卡森堡,可是到8月時便離家到弗吉尼亞威廉斯堡的威廉—瑪麗學院讀書去了。我從未試圖要求他選擇什麼生活道路,但我確曾試圖指導他。在過去的一年中,我督促他抓緊學習,以便及時報考大學。我像女教師那樣認真地檢查他的作文。他曾被西點軍校錄取,同時又獲得了威廉—瑪麗學院陸軍後備軍官訓練團4年的獎學金。對我們家的經濟狀況來說,他上這兩個學校中的任何一個都是大好事。但我很高興他選擇了威廉—瑪麗學院。軍事院校名氣大,而且我對他被西點錄取也感到驕傲。不過,我還是覺得,邁克到一所比軍校涉及面更廣的學校去讀書,會為他今後的生活做好更全面的準備。當然,他若投筆從戎,以軍隊為職業,也是有前途的。他老子當年在大學主修地質學,又在後備軍官訓練團被授軍銜,在軍隊裡幹得並不錯啊。

  那一年,琳達進入科羅拉多斯普林斯的夏延山中學讀書,這是她3年中讀的第三所中學。她現在正在準備參加全國優秀生獎學金的最後競爭。我們讓11歲的安妮瑪麗到一所天主教學校——波林紀念學校去讀書。我們喜歡修女們對學生們的嚴格管教,不過她們對她那難以管束的天性也無能為力。安妮瑪麗是學校的啦啦隊長,她喜歡滑冰(這肯定不是她的南方媽媽和來自布朗克斯的爸爸的遺傳),還參加了布羅德莫賓館辦的奧林匹克溜冰訓練班,像一隻小天鵝似的在冰上滑來滑去。

  阿爾瑪希望在卡森堡也像在以前駐紮過的地方那樣,能積極參加一些社會工作。在華盛頓時她當過軍人家屬協會主席。那個協會為在全球各地調來調去的煩惱的家屬們提供服務,頗受歡迎。例如,一位軍士的妻子可以到在五角大樓內的軍屬協會的辦公室來瞭解有關她丈夫的下一個駐防地點的學校、醫院、房租以及從氣溫到當地宗教活動等所有情況。在卡森堡,阿爾瑪希望能到駐地醫院去工作,把她以前學的聽力學派上用場。沒想到,其他軍人家屬卻委婉地拒絕參加社會工作。個中原因我們很快就發現了。

  我聽到一些軍官抱怨說,我們卡森堡有兩位長官。赫達切克將軍管束著他的部下,而這些部下的妻子們則說赫達切克夫人也把她們當成部下來管。赫達切克夫婦感情極佳,因此將軍便使太太成了他管理部隊的夥伴。在他成立的管理餐廳、軍人商店和托兒所等各種設施的諮詢委員會中,安娜·赫達切克都居於顯要位置。她顯然是對她丈夫麾下的官兵及其家屬有著極強的使命感。讓人受不了的是他們兩個人對於自己扮演的角色的那種傲慢態度。我便成了發洩這種怨氣的對象。最後,我想開了,就依你這個國王吧,如果必要,也依著你這個王后。但是,卡森堡的情況實在太不像話了。我觀察了4個月,看到士氣在下降,我覺得我有責任採取行動。

  副師長就是一位正在接受培訓的師長。按照陸軍的規矩,我到卡森堡來就是為了學習當師長所需要的技能和操行。有些師長把大量的事情交給他們的副手去做,自己坐在一邊留心觀察。可赫達切克所堅持的卻是另一套做法。我覺得,要是他的兩個副師長都失蹤了,他心裡會很高興。這個師是他在管,我們只獲准在這位老闆的膝下學習一招兩式。正因為如此,我打算要做的事情既不是容易之舉,也不是明智之舉。

  參謀長湯姆·布萊格坐在赫達切克辦公室的外面,處於他的控制之下。我對湯姆說,師裡存在一些嚴重問題,我想找赫達切克談一談,看看怎樣來扭轉這種局面。

  「科林,」湯姆說,「不要這樣做。」

  「為什麼?」

  「因為,」湯姆繼續說,「這是一個赫達切克不願意談、甚至不願意承認的問題。我警告你,這樣做幫助不了他,卻可能傷害你自己。」

  湯姆不是傻瓜,而只有傻瓜才會不理睬他的勸告。不過,我以前連五角大樓一些最難瞠的河都瞠過去了。我相信我可以處理好同赫達切克的這次談話。我說:「湯姆,我沒有任何選擇,我如果回避這個問題,那就是玩忽職守。」

  第二天上午,我走進師長辦公室,說道:「長官,等您有空時,我想同您談談訓練方面的一些問題和有關夫人們的一些問題。」

  「我正忙著呢。」赫達切克說。我回到了我的辦公室。

  那天快下班時,他的秘書通知我:「他現在有空。」

  「什麼事啊?」我進去時他這樣問我。

  為了轉移注意力,我談了訓練方面的幾個問題。然後我開始小心翼翼地進入雷區。「師長,我認為我們在處理夫人們的事情方面還可以再做些工作。有些不該她們插手的事情她們也插手了。」對方的反應是毫無表情地望著我。我接著說下去。「安娜有些很好的建議,她想為部隊和家屬們做很多事情。」對方仍然默不作聲,臉上毫無表情。「我認為我們需要想想辦法,讓別的夫人們也多參與一些,共同來把她的想法付諸實施。」談話到此沒有結束,也沒有再繼續下去,而是不了了之。

  那天晚上,我剛進家門,阿爾瑪就問我:「你幹了什麼啦?」

  「我怎麼啦?」

  「大約一小時前,安娜·赫達切克打電話來,約我過去喝茶。她對我說:『阿爾瑪,我很難過,將軍和我確實很喜歡你和科林。我們原來以為我們至少可以依靠你們兩位的。』」顯然,我一離開赫達切克的辦公室,他就給他夫人打了電話。這可能是我挨的第一棒吧!不過,我照常履行我的職責,享受著同士兵們一道工作的樂趣,竭力把駐地中的各種閒言碎語及猜疑陰謀置於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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