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維多利亞女王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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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多利亞清楚地記得,前幾年的夏天,母親打著讓維多利亞瞭解英國各地的幌子,帶上她國王出巡般地到各處旅行,這些旅行其實是母親極其自私的虛榮心極端膨脹的結果,她不過是借此以顯示自己的地位與榮譽罷了:旅行在報紙上大肆宣傳,吸引了無數熱情的百姓,每到一處,當地市民奉致歡迎詞,公爵夫人頭戴搖曳的羽毛幾乎把旅行的主角維多利亞公主給遮蓋了,她帶著濃重的日耳曼口音,大聲地宣讀著答詞,她堅持遊艇所到之處,所有的戰艦和炮臺必須致以皇家禮儀,軍樂和禮炮震耳欲聾……儘管對此維多利亞也曾作過抗拒的努力,比如說在母親與她的伯父威廉國王的激烈爭吵中,她並未因為母親而憎恨伯父,相反她曾表現出極大的同情與感激,「他是古怪,十分古怪而又乖異的」,但是,「他的主張常常遭到誤解」,又比如,在宮廷糾紛中,她的態度總是站在萊恩小姐與施巴特夫人一邊而反感母親與約翰·康羅伊先生、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她甚至曾把母親與其管家約翰先生的過分親昵的秘密吐露出去……但是,這一切對於公爵夫人實在算不了什麼,公主的反抗是曖昧而軟弱的,母親的陰影是威嚴而巨大的,她無法走出這威嚴而巨大的陰影。 現在,情況迥然不同,她不再是肯辛頓宮那個搖床上的孩子,不再只是一位純情的皇家少女,她是至高無上的女王,她有權主宰自己也有權支配別人。 當短暫而寶貴的一小時結束之後,她發佈了一道意義深遠的命令:將她的床從母親的房裡搬走。 這僅僅是一次如我們平常一樣的居室的安排上的變化嗎?它的意義是極其深遠的,維多利亞在努力截斷與母親的幾十年的那根神秘複雜的紐帶,現在公爵夫人不僅僅是她的母親,更多的是她的臣民,這才是最根本的變化。作為女王,她不能受任何人的控制,她主宰一切。 只是,公爵夫人成了真正的犧牲者,她的女兒成了英國女王,多年的期待終成現實,人生的契機就要來臨,殊不知這種契機帶來的卻是自身理想的破滅,女兒即位之後建立起來的所有影響、信賴和權威頃刻之間全然坍塌。她知道,從今以後維繫著她和女王的只能是朝儀和孝道了,而這種外表的尊榮無論如何也不能使她滲入維多利亞的內心,她的失望與憤慨即便是在拿破崙的鐵耙犁過薩克斯科堡公國,在肯特公爵染病身亡而無力從西海默思返回肯辛頓時也不曾有過。 三、老辣的比利時國王也終於流露出一種奇怪的哀傷的調子。 緊步公爵夫人後塵的是她的弟弟利奧波德,那個野心勃勃的比利時國王。 在維多利亞的成長過程中,舅舅利奧波德一直以生活上的保護人和精神上的導師的身份出現,她也確實從舅舅身上找到了許許多多作為「人君」所必須的東西。 只是,當維多利亞真正登上輝煌的御座以後,那接二連三的來信與忠告已別具意義:他試圖影響操縱英國的女王嗎?他是在利用自己的家族地位來鞏固自己的政治位置來實現影響全歐洲的野心嗎? 利奧波德正有這番意思,夏洛特公主的早逝破滅了他統治這個歐洲最強盛的國家的野心,他強忍著失望在僻靜的克萊爾蒙特過著相當長的一段孤寂的日子。現在,他已是比利時的國王,他的那位一向在他面前百依百順的外甥女做了英國的君主,他有什麼理由不重新拾起過去的早已逝去的那份理想與抱負?甚至,他的胃口更大:如果不能使一國之君克服憲法的障礙,去左右外國的政治,那麼皇室的攀親意義何在?英國的女王是他的外甥女——非但如此——簡直就是她的女兒:他的心腹代理人斯托克瑪又正備受恩寵地住在白金漢宮,在這樣的情況下,只有笨伯和昏君才會失去這樣的良機,即在英國大臣們的背後,利用個人的影響,將自己的意願加於英國的外交政策。 對此,利奧波德充滿了信心,因為在他的眼中,外甥女還是個不成熟的孩子,她是那麼的孱弱而溫和,那麼的幼稚而單純。 於是建議與忠告沒有因為維多利亞的即位而有絲毫的收斂,甚至更加頻繁。在她即位後的第一封信裡,他即勸告這位年輕的女王,在一切可能的場合,都應該強調自己的英國出身,讚美英國國民,他向她力薦英國國教,他知道,對於那些執拗的英國人來說,要想鞏固自己的位置,獲得國民的良好印象,這一點極其重要。他還勸告她「在你要對任何重大的事情做出決定以前,最好能和我商量:這也會使你有從容不迫的時間。」 也許是過分的自負蒙蔽了自己的雙眼,也許是那份急於實現的野心使他失去控制,也許是外甥女那一向單純、幼稚的外表欺騙了他,總之,他是錯誤地估計了眼前的這位年輕的女孩子。重大的事情最好都要和他先商量?女王眉頭略蹙,這個在過去也許會被她當作理所當然的勸告現在卻顯得那麼的刺眼。 她仍舊很熱情地給舅舅回了信,但卻少了一份洗耳恭聽的忠誠,信很含糊、很草率、漫不經心、大而無當:「你的忠告對我總是最重要的。」 利奧波德當然感受到女王的弦外之音,這枚軟釘子使他暗暗驚訝于外甥女的厲害。但他也不是等閒之輩,他的堅定與執拗也是出了名的,他決不會輕易放棄自己認准的事情。 建議和忠告仍舊不斷地郵到女王的案前,只是顯得謹慎一些了,他不再那麼赤裸裸地談論自己,比如關於德列文夫人,那個在維多利亞身邊總想刺探與己無關的事情的危險分子,他提醒維多利亞留心,「有一條原則我怎樣強調也不過分,即未得到你的允許,永遠別讓人們談論你本人或是你的事務。」如果這種事兒發生了「便岔開話題,讓那人明白他犯了一個錯誤。又比如如何把官方不願意明說的事情說出去,他出了一條錦囊妙計:「他指出任何信件幾乎無一例外地在郵遞中要被人拆看,這無疑很不方便,但一旦運用得好,也往往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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