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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莊園童年

  1818年10月28日,在奧廖爾省誕生了未來的偉大作家伊凡·謝爾蓋耶維奇·屠格涅夫。孩子的父親謝爾蓋·尼古拉耶維奇·屠格涅夫是一個軍官,母親瓦爾瓦拉·彼得羅夫娜·盧托維諾娃是一個富有的女地主。在小伊凡出生後不久,全家從奧廖爾遷居到斯巴斯科耶—盧托維諾沃。在母親的大莊園裡,屠格涅夫度過了他難忘的童年時光。

  斯巴斯科耶莊園是瓦爾瓦拉·彼得羅夫娜從她叔父那裡繼承下來的,在她的精明打理下,田莊逐年擴大著。在屠格涅夫的記憶裡,莊園就是樹木的世界。

  茂密無路的松林,綠蔭如蓋的沙土小路,灌木叢生、坑坑窪窪的樺樹林,還有林木花草構成的一條條轉彎抹角的過道。園林裡各種樹木應有盡有,簡直是個世外桃源。所以,屠格涅夫後來在晚年時常回憶起自己的幼年時代和一位家奴去園子的隱蔽角落去讀詩的情景,他寫道:「這些樹木,這些綠葉,這些高高的青草遮住了我們,把我們跟其餘的世界隔了開來,誰也不知道我們置身何處,我們身為何物——我們與詩歌同在,我們心中充滿著詩意,我們陶醉在詩中」

  父母的專橫、任性和古怪對童年時代的屠格涅夫產生了很大影響,甚至作用於他後來的思想和創作。

  父親並不過問家務事,總是忙著騎馬出獵、玩紙牌、酗酒、向鄰莊的少女獻殷勤。屠格涅夫曾經不止一次地指出自己的中篇小說《初戀》的自傳性質,說其中描寫的就是自己的父親,他與父親之間的關係,就如《初戀》裡描寫的那樣古怪:「他幾乎不過問我的教育,但也從來不委屈我;他尊重我的自由,對我甚至很客氣只是他不讓我接近他。」孩子們的前途並不太使父親焦慮,他主要是忙於自己的事,為自己的娛樂,為自己的安逸而操心。

  如果說父親對孩子不甚關心,那麼母親則如作者的短篇小說《希格雷縣的哈姆雷特》裡的主人公所說的那樣,「以一個草原女地主的全部熱忱對他進行著教育。」瓦爾瓦拉·彼得羅夫娜是個性情乖戾、激動易怒、心胸狹隘、任性甚至殘忍的人。對待孩子,她有時焦慮不安地關懷著,簡直溫柔過分,有時又狠毒地虐待他們。作者在童年時代,常常為了一些瑣碎小事就受到懲罰,挨打成為家常便飯。她對待農奴的殘忍就更不用說了,隨心所欲,任意鞭打侮辱他們。

  「我愛殺就殺,愛赦就赦」,這是她的口頭禪。家中使喚大量奴僕,外出有整整一個車隊跟隨,任何人要見她,在一裡到一裡半路之外就得摘下鈴鐺,以免打攪了她。莊園裡有什麼地方不滿意,她就遷怒於下人,大發雷霆。奴僕一見她神經質地飛快數著琥珀念珠,就明白她要大發雷霆了。

  童年時期對斯巴斯科耶這段生活的印象深深地銘刻在屠格涅夫的心靈上,後來,這些印象在他的小說裡都得到了反映。他曾說:「我的傳記在我的作品裡。」

  瓦爾瓦拉·彼得羅夫娜的一些性格特徵常能從屠格涅夫筆下的某些女主人公的形象中看出來。《貴族之家》裡傲慢的管家婆格拉菲娜·彼得羅夫娜,中篇《普甯與巴布林》裡威風凜凜的外婆,《地主私人事務所》裡離不開琥珀念珠的太太,都能看出屠格涅夫母親的影子。中篇小說《木木》中的啞巴農奴、小狗木木的故事就是取材於瓦爾瓦拉·彼得羅夫娜的實際生活。

  籠罩著斯巴斯科耶的專制氣氛使屠格涅夫少年的心靈上產生了對農奴制度的憎恨情緒。他從來不把周圍那些來自人民的人們,看作是「受過洗禮的財產」,他把農奴首先看作人,把他們當作朋友。有一次,母親要把一個農奴丫頭賣給一個最兇惡的鄰居女地主,屠格涅夫則幫助把姑娘藏了起來,並拿著手槍沖著縣警察局長和見證人說:「我要槍斃你們!」結果警察局長和母親不得不讓了步。屠格涅夫甚至把農奴當作自己的老師。第一個使屠格涅夫對俄羅斯文藝作品發生興趣的是莊園裡一個酷愛詩歌的家僕。作家在一部中篇小說裡提到過他,是以普寧的名字來描寫他的,敘述了他帶著「我」偷偷跑到莊園的樹林裡隱蔽起來讀書的情景。

  莊園的生活是豐富的。每到傍晚,設有舞臺和樂隊的正屋大廳裡總要上演家庭戲劇,由農奴中的戲子、樂師、舞伎、歌手表演。有時在花園裡點起油燈和各色燈籠,演戲招待客人。屠格涅夫後來還模糊記得搭在花園裡大樹下的露天戲臺。他小時候在老家的儲藏室裡看見過著名詩人茹柯夫斯基到斯巴斯科耶莊園演出時戴過的飾有金星的魔術師的尖頂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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