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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瓦爾特和查爾斯趕來參加葬禮。葬禮於5月22日舉行。夏洛特被安葬在德賴堡修道院遺址的一塊土地上,她丈夫日後也將安葬在那裡。司各特在葬禮前夕的日記中寫道:「我仿佛在某種迷霧中麻木了,周圍人們做些什麼,說些什麼,我都覺得好像不是真的。」這種對周圍發生的一切的恍惚感整個葬禮期間一直存在。兒子們的到來使他稍感安慰,安娜在經受打擊後恢復過來,成了他真正的支柱。

  司各特寫道:「我有時因為她表面上沾染了一些實行的冷漠而責怪她,」但「在這種舉止下面」,她父親發現了高度的責任感和相當堅強的性格。然而在書桌旁一種被遺棄的孤獨感向他襲來:「這時我才明白,我只剩下孑然一身了。可憐的夏洛特會10次到書房來,檢查壁爐燒得好不好,百次詢問我是否需要什麼。唉,這一切都結束了——如果忘不了,那就得記住和忍受。」大兒子回愛爾蘭去了,5月29日查爾斯和父親一起來到愛丁堡,查爾斯要從那裡乘船去倫敦。「這是憂傷的日子,非常憂傷的日子,」司各特在5月30日的《日記》中有這樣的自白:「我擔心讓我可憐的查爾斯看見我的眼淚。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樣,我的歇斯底里狀態(這種狀態使人想大哭一場)表現得極為強烈,嗓子眼堵得慌,憋得喘不過氣來。後來我沉入半昏睡狀態,我問自己,我可憐的夏洛特是不是可能真的死了。」

  六七月間,《伍德斯托克》出版了,它是3月底寫完的。這部小說像往常一樣,寫的時候沒有事先擬訂情節。書寫了三分之二時,司各特承認:「我還一點沒有數,這場陰謀該如何結局。我從來沒有能訂出計劃,即使訂出來,我也從來不遵守。」這本書的寫作結束前兩個星期,他還「不比任何別人知道得更多,接下去將發生什麼事。」他對情節終究不十分滿意,但仍然感到高興,因為朗曼斯為7900冊印數付給他6500英鎊,而寫這部小說總共只花了不到三個月時間。時來運轉使司各特有了新的活力,意志堅強起來;況且遭受災難後寫的幾章要比以前寫得更好。但《伍德斯托克》並不是他的小說中的上乘之作。

  當夏洛特死後還不到四個月,蘇格蘭消費稅務局司庫約翰·辛克勒爵士建議司各特和羅克斯堡公爵夫人結婚。他給辛克勒客氣地回信說,他「絕對不打算再次結婚」,「如果有朝一日我改變主意(這是極不可能的),我將努力找一位和我地位相當的太太,以便她能允許我享受獨處和文學寫作之樂,我的主要樂趣即在於此。假如我接受您的建議,那麼這種樂趣將被破壞殆盡。」

  從此以後直至生命終了,工作便成了司各特的生活伴侶。一個月後,他去了倫敦,他要在那裡查閱官方文件。然後他又從那裡去巴黎,他要在那裡頻繁會見瞭解他的探索目標的人們。他並沒有心思去進行這次旅行,動身前夕,他還夢見死去的妻子站在面前,勸他取消這次旅行。但10月12日,他還是和安娜一起動身了。女兒的求知欲使他在旅途中感到非常高興,就像他本人的好奇心得到滿足時所曾感到過的那樣。這是他近年來第一次乘驛車旅行(他已習慣於乘輪船去倫敦),但他在沿途沒有發現多大變化。他們在羅克比司各特的一位老朋友——莫裡特那裡住了一夜;路上看了看巴利宮,7日到達倫敦,在佩爾—梅爾街索菲婭和洛克哈特家住下。

  司各特去拜訪了殖民地事務部和其他許多政府部門,得到許多珍貴的秘密的材料。他還多次到各種人家去吃午飯和早飯,會見了所有希望見到他的人,其中包括塞繆爾·羅傑斯、托馬斯·勞倫斯爵士、J.W.克羅克、托馬斯·穆爾、考茨夫人和國王。國王邀請他去溫莎城堡,他在溫莎公園的獵屋裡做客,過了整整一晝夜。「陛下接待我既殷勤又仁慈,他對我的態度總是具有把這兩種品質相結合的特點。如果不算上國王的侍從、坎甯夫人、她的女兒和兩三位太太,在場的就只有我們倆了。

  午飯後,我們聽了陛下私人樂隊的出色演奏,他們就藏在與餐廳相連的溫室裡。國王讓我坐在他身邊,要我和他談話。我擔心我太喜歡說話了,但他善於提高你的興致,使人忘記要有retenue,而這在任何場合都是明智的,在宮廷裡尤其如此。他本人談吐輕鬆自如又高雅,使你不再想到交談者的頭銜,而對這位有教養的完美的紳士讚歎不已。」第二天早晨,吃過早飯以後,索菲婭、洛克哈特和安娜如約和司各特在溫莎城堡旁會齊,一同遊覽了這個地方;然後他們返回倫敦,匆匆吃過午飯便趕往丹尼爾·特裡的「阿德爾菲」劇院去看晚場演出——據美國作家費尼默·庫柏的小說《領港員》改編的戲。散場後他們在特裡的房間裡以黑啤酒和牡蠣權充晚餐。

  10月26日,瓦爾特爵士和安娜越過海峽在卡勒登岸。他們順路遊覽了博威的大教堂,29日到達巴黎。有人告訴過司各特,法國劇院的舞臺上據「《威弗利》作者」的幾部小說改編的戲演出得很成功,因此他在巴黎定將受到盛大歡迎。「對此我完全無所謂。作為文學家,我不能做出鄙視觀眾歡呼的樣子,但作為一個私人身份的人和紳士,我總是不喜歡人群的喧鬧聲——即使是為了向我致敬而發出,也使我感到難堪。

  我非常知道這種大聲讚揚的真正價值,毫不懷疑今天這樣捧我的人明天同樣也會罵我。」他們在「俄德昂」劇院聽了據《艾凡赫》改編的歌劇,幾次在英國大使館吃飯,在圖伊爾裡宮受到國王及其全家接見,國王還和司各特進行了談話,他們受到了所有那些達官顯貴們的熱情接待,而得到他們的親切對待通常被認為是一種榮幸,他們當中包括「一群穿著蘇格蘭女人服裝的俄國偉大的公爵小姐」。

  在巴黎他同麥克唐納元帥和馬蒙元帥以及其他為拿破崙效勞過的人見面並談了話。他還結識了當時任美國駐裡昂領事的詹姆斯·費尼默·庫柏。過去曾多次有人建議司各特與美國出版商建立業務關係,因為在美國他的書大量印行,銷售了數十萬冊。有一次他回答這樣的建議說:「我至今沒有這樣做,因為我寧可為我在祖國所得到的收入之少感到羞愧,也不願到別國去尋找額外收入。」現在庫柏也對他提出同樣的建議。司各特解釋說,以前他拒絕這類建議,是因為在祖國出售他的作品,用他的話來說,「給我所帶來的正好合乎需要,而大大超過我所配得到的」;但不久前的損失使他不能忽視清償債務機會,為此,他準備把《拿破崙傳》及自己將來所有作品的版權轉讓給任何一個向他提出要求的美國出版商。於是,他的《拿破崙傳》的美國版本在費城「凱利」公司出版。

  像是對命運的諷刺,於同一年出版了庫柏的作品《最後一個莫希幹人》,此書風行一時的程度可和「《威弗利》作者」的著名小說媲美:庫柏也竭力頌揚一個美國印第安人,就像司各特頌揚蘇格蘭山地居民一樣。

  11月7日司各特和安娜告別巴黎,路上在一個簡陋的亞眠旅館過夜,爐灶裡潮濕的劈柴怎麼也燒不著,糟糕透頂的晚飯使他們難以下嚥,床鋪潮濕得司各特渾身直打顫,早晨醒來時裹在濕床單裡,就像裹著屍布一樣。不久以後他就為這次過夜付出了代價。不過,巴黎之行還是使他感到滿意:確信他的書如此受歡迎,他感到高興;他對受到的接待也很滿意,精神為之一振,愁雲消散了。在倫敦他仍住在洛克哈特夫婦家裡,又在政府機關作了一番搜尋,最後一次對托馬斯·勞倫斯爵士擺姿勢,讓他為自己畫完了像,並被介紹給達布勒夫人(法尼·伯尼)。她對司各特說,一輩子隻渴望和兩個人相識——他,還有喬治·坎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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