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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他們到達以後,阿博茨福德立即亂作一團,簡直是人仰馬翻。馬匹倔強地不肯進入馬棚,牛羊一被趕進草場,立即四散奔逃,雞飛得滿院都是,水龍頭裡放不出水,廚房裡火怎麼也燒不旺,爐子烤不熟食物,烤肉的鐵叉子被卡住了轉不起來;僕役們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女傭們又急又氣,眼淚汪汪,夏洛特又吵又嚷,而且人人都跑到書房來找司各特告狀,使他不得安靜。司各特實在忍耐不住了。他一臉怒氣,沖出書房,朝大家高聲叫嚷,訓斥了那些該挨駡的人,足足過了半個鐘點,才算一切就緒。

  第十章 時運不濟和一帆風順

  司各特在木匠和石匠的吵嚷聲中,在錘子和鑿子的叮噹聲中和家人的囉嗦聲中寫出了兩部長詩:《羅克比》和《特裡亞明的婚禮》。第二部長詩是他在第一部之後的幾個星期匿名出版的,為的是要作弄一下評論家,而那些評論家也真被他騙過了。他自己沒有時間教大兒子功課,於是就請了梅爾羅斯的神甫的兒子喬治·湯姆遜來家執教。喬治雖然只有一條腿,卻每天步行到阿博茨福德來上課,後來房子擴建了,他就搬到司各特家裡,在他們家住了許多年。他身材高大,體格健壯,又是一個大膽的騎牛人,為人善良、正直,很有學問。他獨特性格的某些方面在長篇小說《蓋伊·曼納令》中的多米尼·薩姆遜身上反映出來。司各特曾一再向巴克柳公爵和其他顯貴人士推薦他擔任出缺的職務。

  不過,司各特的事業很不順利,在遷居後的第一年,他常常夜不成眠。巴蘭坦的出版所開業時曾經很有聲勢,現在卻捉襟見肘,瀕於倒閉。

  司各特認為,他自己喜歡的東西一定也為讀者所喜愛。他的這種信念導致了令人傷心的結局:他出版的東西都堆在倉庫裡無人問津,首先就是《愛丁堡年鑒》,司各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把這本雜誌變成金錢。

  《湖上美人》的驚人成就看來使三個合夥人都昏昏然了,他們以為無需為將來擔憂,所以任意揮霍賺來的錢,而不是用於擴大和鞏固事業。約翰·巴蘭坦不肯一絲不苟地記帳,只是憑估計核算,所以實際情況完全被歪曲了。他哥哥詹姆斯和司各特本人理應有更多的警惕性,因為他們是瞭解約翰的「履歷表」的,可是他們對約翰的報表卻喜不自禁,以為這就是實情。司各特用於阿博茨福德的開支越來越大。詹姆斯的開銷也迅速增加:他對飲食一向是極為講究,孜孜以求的。司各特責怪詹姆斯太貪吃,指責約翰不結算帳目,而他們兩人都不敢抱怨司各特在新居和莊園上揮霍過度。這三個人不是生活在愛丁堡,而是生活在黃金國裡。為了取得現金,他們開出一摞一摞的期票而用尚未出版的書籍做抵押,票據到期時,幾個合夥人卻拿不出錢來清償。

  1813年初,司各特還指望《羅克比》能挽回局面,但是這部長詩雖然銷售了10000冊(這個數字會使其他任何一個詩人欣喜若狂),卻並不能使司各特感到欣慰。他對《羅克比》做過反復修改,甚至把整個第一節都砍掉了,因為連他自己也不滿意,他原以為這部長詩會獲得像前幾部一樣的成功。事情原本也可能不負他的期望,不巧的是拜倫當時發表了《恰爾德·哈洛德遊記》,從而把這位蘇格蘭的彈唱詩人擠到了後排。司各特為了避免垮臺,往往不得不在最後一分鐘才為籌措金錢而奔走。不過他應該懂得,他自己的花費和對滯銷書籍的偏愛給出版所造成的損害並不亞於「快活的」喬尼的縱酒和鴕鳥政策。

  到1813年5月,雖然司各特滿心不願意,但是不得不向康斯特布爾求救了。這時康斯特布爾令人難以忍受的合夥人漢特已經去世,可是司各特仍舊認為向康斯特布爾求援有失自己的身份。康斯特布爾處理事務很有心計,他拒絕購買《愛丁堡年鑒》,因為它每年要虧損1000英鎊,但買下了倉庫中的部分存貨,而且用2000英鎊買下了《羅克比》四分之一的版權。當時「約翰·巴蘭坦公司」出版所已經是搖搖欲墜了。康斯特布爾總算雪中送炭。

  所以司各特寫道:「幾個星期以來,我頭一次可以安心入睡了。」但是這點幫助還是不夠的。司各特向莫裡特和繼他之後出任首席法官的查爾斯·厄斯金借了錢,同時請求巴克柳公爵出面擔保,由銀行貸給他4000英鎊。在等待公爵的回信時,他心神不定,以至想到要移居國外:「我應該同蘇格蘭告別了,就像老朋友也會各奔東西一樣;我不願意生活在一個人們原先尊敬我,而現在卻鄙視我的地方。世界是遼闊的,雖然對我來說,蘇格蘭是最可親的一個角落。可是我會償清全部債務,直到最後一個便士,在這之前,我自己既不會躲藏起來,也不會隱瞞我的任何財產……」

  幾天之後,公爵回信表示同意,所以到1813年8月末時,司各特認為,他又生活得無憂無慮了。這使他松了口氣,因為他正打算添置莊園附近的大片土地,而且請做演員的友人丹尼爾·特裡為阿博茨福德購買一批古代的武器。經過再三斟酌,他得出結論:前景並不像起初認為的那麼光明。11月間他寫信給約翰·巴蘭坦說:「我是否應該買張彩票來試試運氣呢?彩票可以在西弗賴特處購買,不過,您的手氣不太好,所以您不要自己去買,而要請您的妻子或是母親代勞——或然率也許更垂青於她們。請讓她們去買彩票,如果恰好碰上康斯特布爾先生,不妨就請他買。他的手氣好,這是無需懷疑的。」約翰這時在漢諾威大街上一家出售文學作品和藝術品的拍賣行當辦事員。很遺憾,司各特在關閉出版所的同時,沒有關閉印刷所,因為對詹姆斯的眷戀戰勝了理智的結論,而善良的秉性又使他不斷地把一些窮困潦倒的作者的顯然會賠錢的作品硬塞給出版人。康斯特布爾滿腹牢騷地聲稱:「我很喜歡司各特的親生子女,但願上帝保佑我別碰上他的詩神的螟蛉子弟。」

  在司各特經濟上十分拮据時,他收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建議。威爾士親王是他的一個熱心的崇拜者,1813年8月桂冠詩人亨利·詹姆斯·帕伊去世了,親王舉薦司各特繼承他的位置。司各特說,桂冠詩人的稱號總的說來變成了某種荒唐的東西。況且他不願意把自己置於受到國王及其心腹的寵倖的地位。巴克柳公爵也認為這是愚蠢的勾當,於是司各特以「不能勝任經常寫作的職責」為託辭,婉言謝絕了桂冠詩人的稱號。

  同時他極力推薦不走運的詩壇名士羅伯特·騷塞。他給騷塞的信裡說:

  「我不至於魯鈍到如此地步,以至看不出您的詩才遠勝於我,雖然公眾的好感暫時好像是在我這邊。」騷塞被提名為桂冠詩人,他接受了這個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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