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斯大林時代的謎案 | 上頁 下頁 |
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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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許多人發言,又有許多人詛咒,又有許多人發誓。現在輪到了帕維爾·德邊科發言。他對成了間諜的昨天的同志進行著猛烈的抨擊。和他們在一起的德邊科曾是波羅的海的一個海員,波羅的海艦隊革命中央委員會主席,後來是人民委員,他在國內戰爭的年代裡曾經捍衛了蘇維埃政權。現在他對敵人毫不留情!德邊科憤怒地說:「而這個加馬爾尼克!為了耶穌基督而出賣了自己,家裡連一把多餘的椅子都不留……我們早就說過,這些貴族正在聚到一起。他們不讓我們得到發展!」 連一年都不到,斯大林就消滅了這個高聲叫嚷的、如此忠誠而又輕信的海員。斯大林在消滅他時根本不看他對這些「貴族」是多麼仇恨。「最英明的」領袖使用的是20年代曾為他光榮服務過的那一貫用的手法。當時他假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之手排擠了托洛茨基,隨後又依靠其他一些党的領袖打倒了季諾維也夫,以便到後來把所有党的領袖都加以消滅。現在總書記則借這一些軍人之手來消滅他認為對他的獨裁構成威脅的另一些司令員。 法庭預先決定要把圖哈切夫斯基、烏博列維奇、亞基爾、普裡馬科夫、普特納、科爾克、艾德曼、費爾德曼處以死刑,而任命為法庭成員的竟是布柳赫爾、別洛夫、阿爾克斯尼斯、德邊科、卡希林、戈裡亞切夫、沙波什尼科夫、布瓊尼。只有最後這兩個人讓他們死在自己的床上。至於其他的人,獨裁者則命令把他們處以死刑:先是把他們作為「叛徒」、後來是作為「法官」處以死刑。 反對圖哈切夫斯基的是他的個人才能——文化修養、意志、智慧,還有他所享有的軍人的榮譽。而他享有的這種軍人的榮譽大概已經是一種挑戰了,這和米哈伊爾·伏龍芝的情況是一樣的。對於這樣一些人,斯大林是不能容忍他們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他感到滿意的只是伏羅希洛夫之流。這就是為什麼總書記沒有任命圖哈切夫斯基來領導國防人民委員部的原因。但是即使讓圖哈切夫斯基擔任工農紅軍參謀長這一職位,斯大林和伏羅希洛夫也仍然是處處瞧不起他。 紅軍遠遠地落後於西方一些國家最強大的軍隊,尤其是在技術裝備和機械化方面。但是斯大林和伏羅希洛夫卻竭力封鎖圖哈切夫斯基提出的任何切合實際的建議。圖哈切夫斯基經受不住大陰謀家們的「壓力」,便請求辭職。他擔任列格勒軍區司令員3年。元帥同謝爾蓋·基洛夫結上了友誼——這也算是他的一筆賬…… 斯大林所抱的國際野心要求有一支強大的、現代化的軍隊。但是誰來實行對武裝力量的改組呢?建設者一約瑟夫不得不又任命圖哈切夫斯基為副國防人民委員。當軍隊由於圖哈切夫斯基善於領導而獲得了新式武器的裝備和經過良好訓練的指揮人員時,除掉他的時候便到了。總書記在作好要處死這位著名活動家的打算之後,便按照慣例把他凋到不太顯眼的崗位上。圖哈切夫斯基的最後一個工作地點是波羅的海軍區。5月11日,他被任命為該軍區的司令員。接著於5月26日被捕。 列入圖哈切夫斯基集團的有一級指揮員И.Э.亞基爾(基輔軍區指揮員)和И.П.烏博列維奇(白俄羅斯軍區),二級指揮員A.И.科爾克(伏龍芝軍事學院院長)和4個軍長:P.П.艾德曼(蘇聯國防和航空化學建設促進會中央理事會主席)、Г.M.費爾德曼(紅軍一個總管理局的局長)、B.M.普裡馬科夫和B.K.普特納。 6月11日,蘇聯檢察機關在報刊上宣佈:內務人民委員部機關揭露了一個以圖哈切夫斯基元帥為首的軍事法西斯陰謀集團。被指控的紅軍統帥們和組織家們以及國內戰爭中的英雄們究竟犯了什麼罪過呢?要把他們的罪過列舉出來是困難的,而要瞭解劇本的主要作者的思路,就尤其困難。強加於他們的罪過是:為「一個外國」進行間諜活動,準備使紅軍遭到失敗,支解蘇聯,在蘇聯的土地上恢復資產階級制度.進行破壞活動,忠實於托洛茨基主義……除此而外,陰謀家們還被指控在縮減騎兵部隊的同時,卻堅決主張加速組建裝甲車坦克兵團。至於統帥們和軍隊的建設者們想請求政府解除伏羅希洛夫職務的打算,那麼,這種打算在偵查員的辦公室裡竟變成了準備取消斯大林的一個人民委員部。這意味著,恐怖…… 肉刑的組織者們要找到罪證是並不困難的。由於沒有這種罪證,他們便寄希望於偵查員們的捏造。約納·亞基爾在1929年時曾在德國總參謀部學院學習,在那裡作過關于紅軍的演講。奧古斯特·科爾克也曾在德國呆過一個時候,他在那裡擔任武官的職務。米哈伊爾·圖哈切夫斯基參加過幾次同德國總參謀部的代表舉行的座談會。座談會雖是官方舉辦的,但是要知道…… 1937年5月13日,國防人民委員部第四管理局(偵察機關)局長A.X.阿爾圖佐夫被捕。從前這個有功績的肅反工作人員曾經領導過國家保衛總局的外國部。正是在那個時候,即在30年代初,來自德國的情報說,在紅軍中有一個陰謀集團。領導「叛徒」集團的是圖哈切夫斯基,已經查明,他是在某個圖爾加耶夫的偽裝下去到柏林的。不難猜測:他們是採取了什麼手段才弄到了阿爾圖佐夫的這種供詞的,以及是誰需要這樣的供詞的。他們把準備好的「材料」立即向葉若夫作了彙報,而葉若夫又急忙去向主子彙報。 第二個「證明材料」是根據副內務人民委員弗裡諾夫斯基所交給的任務而由偵查員拉濟維洛夫斯基偽造出來的。作為「從前的托洛茨基分子」而被總參謀部免職的梅德韋傑夫旅長落入了他的魔掌。梅德韋傑夫在嚴刑拷打下作出了關於在紅軍內部有一個陰謀集團的供詞。內務人民委員由於高興而要求把旅長叫了去。但是梅德韋傑夫當著弗裡諾夫斯基的面向葉若失聲明說.他拒絕以前作出的供詞。弄到最後,偵查員拉濟維洛夫斯基向檢察長報告說:當天「葉著夫就下令要採取一切手段迫使梅德韋傑夫重新承認以前作出的供詞,而他作出的關於拒絕以前作出的供詞的聲明,則不要記錄下來。葉若夫把對梅德韋傑夫在施加肉刑下所得到的供詞記錄向中央作了彙報」。① ①《真理報》1988年4月29日。 斯大林認為,要對圖哈切夫斯基進行指控,阿爾圖佐夫和梅德韋傑夫所提供的「證據」是足夠的了。於是接著便是逮捕,勿忙的偵查,緊急的審判。在這種匆忙之中,斯大林的幫手們竟忘記了事先得到對逮捕一批司令員的批准,忘記了訴訟規程,忘記了遵守最起碼的法律規定。不過,也不能這麼說,1934年12月1日頒佈的、總書記在殺害基洛夫之後也是緊急炮製出來的那項法律,卻是毫無遺漏地遵守了的。這項「法律」取消廠關於辯護人參加法庭審判的規定,而規定對「恐怖主義者」和其他反革命分子只能使用死刑。這一級的判決被認為是最終判決,不得上拆。至於使用刑訴,這項法津對此則採取緘默態度,但是主人則向那些盧比揚卡街的打斷犯人骨頭的人下了一道特殊指示:准許使用「肉刑」。圖哈切夫斯基被處死刑後過了20年,一個由總軍事檢察機關的軍事檢察員和偵查員組成的專門小組,在研究「關於軍事—法西斯陰謀集團」案件的材料時,在對圖哈切夫斯基進行審訊的記錄紙上發現有斑斑血跡…… 偵查的情況就是這樣。而法庭審判一共只進行了一天—6月11日。一清早就把「陰謀家們」處死了……斯大林在準備這場血腥的演出時·和他一年半之前在工會大廈十月大廳的舞臺上演出的「皮達可夫案件」中所作的一樣,也不能滿足於只是一般地把犯人處死。他想要對那些光榮的統帥們淩辱一番,要他們下跪。而他也就使他們下跪了。7個一陰謀家」在「最後發言」①中一致發誓忠於革命事業和斯大林同志本人。他們在悔悟地認錯時,自己也不知道錯在什麼地方,只是請求寬大處理。關於第八個犯人,即普裡馬科夫軍長,要單獨地談一談。他比圖哈夫切夫斯基早一年被捕,因此,在「偵訊」過程中來得及把這位意志堅強的指揮員、國內戰爭中的英雄,變成了獨裁者的一個馴服工具。讀一下他的「最後發言」的文字,是令人痛苦的。 ①「最後發言」是受審人在審判人員退人評議室作出判決以前的陳述。——譯者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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