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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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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議院是平民院,擁有立法權、對內閣的監督權和倒閣權。它的600多名議員由選舉產生,每年開會175天,開會期間從星期一到星期五都有會,前四天從下午開到晚上,星期五從11時開到16時30分。會議大廳的右邊是執政黨議員的座席,左邊是各在野黨議員的座席。執政黨內閣成員和反對黨「影子內閣②」成員分別坐在兩邊的前排,稱「前座議員」,其他議員坐在兩邊的後排,稱「後座議員」,前排、後排中間有條過道作為分界線。原先,當議員是有錢閒人們的業餘工作,隨著工黨勢力逐漸壯大,有些工人當了議員,他們須每天做工,沒有時間和金錢坐車去議會開會,去選區訪問選民,因此從1911年起通過議案,給議員發年薪。大廳樓上為記者席和聽眾席,議會辯論公開進行,但不准拍照。 ②影子內閣是反對黨配備的內閣班子,其成員在議會中分別瞄準現任內閣成員的施政舉措,同他們唱對臺戲;一旦反對黨上臺執政,影子內閣稍加調整,就成為正式的組閣名單。 丘吉爾走到保守黨後座議席的第一排,在他父親就任議員時坐過的一個座位上坐下,伸直的雙腿搭在一起,大禮帽扣在前額上,雙手插在口袋裡,像一個年長的議員一樣,懶洋洋地環視著四周。他是最年輕的議員,但是托家族和父母之福,他早已結識過一些議員和大臣,也曾跟著父親來聽過會,熟悉這裡的一切議事規矩。他沒有陌生感和新奇感,也就不會有特別的興奮。 走出校門時,他坦率地對一個朋友說過:「我們都是些小昆蟲,不過我確實認為我是一隻螢火蟲。」現在他的志向比當一隻默默無聲、發著冷光的小蟲不知提升了多少倍,他在盤算著如何成為一條攪動政治風雲的人中之龍。 新議員照例要發表在議會亮相的「處女演說」,這像戲劇學校畢業生的首次公演一樣,對於在公眾面前顯示自己的形象十分重要。對於首次演說,他們都戰戰兢兢,小心翼翼,認真準備不用說,還要把時間推遲到議會開幕的一個月之後,以便有更多的機會觀摩老議員的熟練表演。丘吉爾卻急不可耐,第四天就發表了他在議會的首場演說。後來有人問他,為什麼這麼著急,他說他小時候體弱多病,不可能比他父親活得更久,他也大概只能活45歲,但卻要比他父親取得更大的成就。事實上,他的壽命比他父親整整長了一倍。 演說的題目選擇得很恰當。議會那天辯論的是南非政策,對於丘吉爾來說,沒有別的問題比這更熟悉的了。 演說的環境和條件卻是全新的。丘吉爾很健談,在社交活動中他往往滔滔不絕說個不完,肆意壟斷談話的權利,把交談變成獨白。有時對那些只有一知半解甚至一竅不通的問題也高談闊論,引起賓主一陣哄笑,他既不害羞,也不計較。近幾個月來,在各種集會上發表演說,是他的家常便飯。這些演說很有感染力和鼓動力,主要是由於素材生動,事例豐富,善於表情,擅長辭令,幽默風趣。可是議會演說的要求就不同了,它必須思想深刻,邏輯性強,論證有力。尤其要會隨機應變,必要時根據前面的人發言情況,拋開已準備好的內容,有的放矢地另起爐灶,至少也要作若干修改和補充。只會照本宣科念講稿,會被看成愚蠢無能。何況,議會辯論是隨便交談式的,人們經常用插話和提問來打斷演說者,演說者應該具備迅速反應的能力,善於立刻答覆那些出難題或搞小動作的人。丘吉爾為迎接新的考驗,作了精心的準備。他事先設想演說前、演說中間、演說後其他議員會說些什麼與他的意見相同和相反的看法,擬定幾份不同對策的講稿,把其中的要點和警句背下來,對著鏡子練習手勢動作,設法儘量掩蓋發不好字母S的音這一天生缺陷。 丘吉爾被安排在自由黨37歲年輕議員勞合·喬治後面發表演說。他一邊聽勞合·喬治講活,一邊再次修改自己講稿,針對勞合·喬治指責保守黨政府燒毀布爾人莊園的行為,丘吉爾說:「尊敬的議員剛才的講話未免不夠公正。從某種程度上說,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出現這種情況在所難免,這已被近期內各國發生的戰爭實例所證實。如果讓我——一個親臨戰場的人加以評論,我可以斷言,像英布戰爭這樣以人道主義和寬容精神進行的戰爭是前所未有的。」 保守黨座席上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丘吉爾接著推崇布爾人的英勇善戰,主張讓布爾人得到公正而光榮的和平:「政府應當明白,企圖輕易地降伏布爾人,那只會增加痛苦和危險。可以考慮適當增加一些兵力以穩定當地的局勢,然後給布爾人以公正的停戰條件和自治的權利。」 這回在自由黨席位上爆發出熱烈的掌聲,而保守黨的大臣們卻眉梢緊鎖:他才初出茅廬,居然就不遵守黨的紀律、維護黨的政策。張伯倫側轉臉對鄰座耳語說:「議會這個席位就這樣白白扔掉了。」 總的說來,亮相演說是成功的。演說結束後,勞合·喬治前來相見,同他熱烈握手,英國政界兩名崛起的新手從此開始了長期的友誼。下院的會議大廳在二戰中被德軍炸毀。重建的會議大廳於1950年10月26日落成,它的正門兩旁分別放著兩次世界大戰期間英國首相的雕像:一邊是勞合·喬治,另一邊是溫斯頓·丘吉爾。 保守黨的政治活動家米爾涅勳爵曾這樣描繪20世紀初葉的英國議會: 「威斯敏斯特這個腐敗的大會……是由一些由於對首都的無軌電車或外地的啤酒館經營有方而被選進議會的人組成的。」這話雖不免誇大其詞,但議員中確實有些人是大款拿錢買光彩,到會稀稀拉拉,開會出出進進,聽會閉目養神,或昏昏欲睡。丘吉爾則不然,幾年前他給母親的信就寫道:玩弄政治是極好的賭博。」他醉心於政治賭博,議會開會每會必到,每到必全身心地投入。為了節省時間,開會期間他就同弟弟合住在離威斯敏斯特很近的一所公寓房子裡。他的會外活動很多也是圍繞和服務於議會活動。 他深深懂得,演說藝術是政治活動家青雲直上的重要條件。在最初幾年,他每次參加議會辯論都要事前撰寫幾份不同的演說稿,反復斟酌字句,認真修改,然後加以背熟。他的記憶力很好,但要背熟同一主題的幾份稿子,在演說時不把兩種不同方案的稿子混淆起來,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有一次在議會演說到一半,突然忘掉了下文,只好中斷演說,尷尬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他從中吸取教訓,為了防止再出現類似情況,演說時手裡拿著演說稿,或在手掌上寫個備忘提綱,一旦忘記時便瞟一眼,有備無患。後來他不再背講稿了,而且掌握了即席發表演說的本領,能夠在事先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突然出現的問題進行辯論。但是,甚至到他當了首相,進入晚年,他仍然親自撰寫主要的演說稿,從內容到形式都津津有味地仔細推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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