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丘吉爾 | 上頁 下頁


  正如他在《我的早年生活》中所說的,軍校時期他開始懂得,「一個人生存的最大意義,便是不斷地努力,好好地充實自己」。

  軍校的紀律是嚴格的,鬆鬆垮垮培養不出未來的軍人。紀律作為手段的必要性,一旦為自覺追求某一目標的人所瞭解,它與自由放任個性之間的衝突就會在無形中化解。嚴明的紀律作為目標,其自身也有種種實現的手段,暗示、感化、啟發人的自尊這樣的軟手段往往是強有力的。入校不久,丘吉爾遇到了一件永生難忘的事。

  他們的中隊長波爾少校,是一個沉默寡言、做事謹慎而且管理嚴格的長官,大家對他又尊敬又害怕。學校規定外出必先登記,獲得長官的許可方可離校。一天,丘吉爾坐馬車去拜訪朋友,途中遇到波爾少校騎馬返校。丘吉爾脫帽向他敬禮時,忽然想起這次是未請假外出,便匆匆結束訪問趕回學校,若是波爾少校僥倖尚未查看登記簿,便爭取趕快補登上去。穿過走廊,來到放有登記簿的桌子前,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少校的大字縮寫簽名。糟糕!他已查看過了,丘吉爾正準備接受嚴厲的處罰。然而意外的是,上面還有自己的外出登記,這一定是少校代他簽寫的。丘吉爾心裡翻起一股說不出的感激熱流,沒想到在他嚴厲的外表下,還有一顆如此慈祥的心。從此,他那任意違反紀律的惡習大大收斂了,再也沒有重犯私自外出的過錯了。

  溫斯頓學業上不斷長進,品德上由頑劣向優秀轉化,倫道夫政治上一蹶不振,健康上持續惡化,像兩個向心的拉力,把父子間的感情由疏遠拉向親近。從前,父子間稀少的相處,不是相對無言,就是父親大聲訓斥兒子;現在,兒子還只是士官生,父親就把他當正式軍官,在他放假期間,帶他去看雜技、魔術、馬戲表演,上皇家戲院看戲,甚至遠赴法國馬賽拜訪蓄養賽馬的馬主。從前,兒子想幫父親抄寫信件,父親也斷然拒絕;現在,父親主動帶兒子去保守黨一些政要邸宅,參加保守黨的重要集會,讓他見識見識政治。

  令丘吉爾感到遺憾的是,這一變化來得太晚。他在晚年寫了一篇題為《夢》的短篇小說,敘述他同父親的鬼魂所進行的政治討論,父親問了他許多問題,並且就他的回答發表了一些中肯的評論,反映了早在60年前,他就渴望同父親在政治思想上進行溝通和交流。

  1894年6月的一天,丘吉爾正在野外進行製圖作業,一位副官來通知他趕快騎自行車前往倫敦,以便次日一早為父親送行,並說他父親已代他向陸軍司令請假並得到了許可。他看到父親臉色蒼白,身體消瘦,氣色大不如前,不禁一陣心酸,眼淚奪眶而出。為了不使父親傷心,他趕快背過臉去。醫生診斷,倫道夫的梅毒和精神病已發展為不治之症。倫道夫不聽醫生要他靜養休息的勸告,決定在告別人世前作一次環球旅行,對於丘吉爾能如期趕來送行,露出了會心的微笑,輕輕拍著兒子的肩膀,久久地向他無言地注視,幾次欲言又止。此情此景,丘吉爾也想不出什麼得體的話送別父親,只是再三勸慰母親在陪同父親遠行期間,多多關心和照料父親。

  日子過得真快,3個學期18個月的軍校生活就要結束。1894年12月,丘吉爾通過畢業考試,在騎兵科130名學生中,他名列第20名,成為優等生,不久獲得騎兵中尉的軍銜。

  正當丘吉爾可以第一次以優良的成績告慰父親,正當他走出校門、走向社會夢想協助父親實現政治上的美夢之際,父親在1895年1月24日清晨病逝于倫敦,終年不到46歲。父親的死,對丘吉爾是個沉重的打擊,他才20歲稍稍掛零,初出茅廬,羽毛未豐啊!

  不幸接二連三而來,4月,外祖母倫納德·傑羅姆夫人病故;7月,老保姆愛維莉絲特太太仙逝。當「愛姆」病重時,丘吉爾冒著暴風雨前去看她,給她請來名醫;她急忙要「溫尼」換下全身淋濕的衣服。接著,丘吉爾匆匆趕回倫敦,以便次日參加維多利亞女王的閱兵大典。閱兵大典一結束,他立即奔回她身邊,這時她已陷入半昏迷狀態,見到他,她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安詳地離開人世。「我很懷念她,她一直是我出生到20歲時最好的朋友。如果沒有她,我的童年將是暗淡的;如果沒有她,我大概也沒有今日的成就。」

  保姆辭世留給丘吉爾的悲痛,在兩位親人之上。

  政治上、經濟上、精神上的大靠山一齊轟然倒塌了。從今以後,丘吉爾要完全靠自己了,他只能奮發圖強,獨立自主,走自己的路了。這一年,丘吉爾變得懂事多了,成熟多了,堅強多了。後來,他撫今追昔,面對青年說:

  「當我回顧這些歲月時,我不禁虔誠地感謝至高無上的神所賦予我們的生存才幹。所有的歲月都是好的,無論起伏與興衰,危險與坦途,永遠是動的感覺與希望的幻景。青年們,全世界的青年們,讓我們高舉戰旗,肩負起歷史的責任,排除困難,勇敢地向既定的目標進軍吧!」

  7.異想天開之舉策劃得天衣無縫

  1895年2月,丘吉爾踏上工作的第一站,到第四輕騎兵團服役。

  這個崗位,是他們母子利用家族名望、熟人關係和「公關」手腕謀求到的。

  第四輕騎兵團團長布拉巴松上校,有著傳奇般的征戰經歷,又是倫敦社交界的活躍人物,同威爾士親王交往甚密,也是丘吉爾父親的朋友。他那魁梧、英俊的外貌,攻城掠地的戰功,是吸引丘吉爾考軍校學騎兵的重要原因之一。還在軍校學習時,他就以團長身份邀請丘吉爾赴宴,二三十個軍官身著華麗的騎兵制服圍坐在餐桌旁,餐桌上擺滿這個團創辦200年來參加歷次戰役和體育比賽榮獲的獎盃。在樂隊演奏的美妙樂曲聲中,大家享用豐盛豪華的美酒佳餚。這種排場和氣氛留給丘吉爾的印象太深刻了,他怎能不投奔布拉巴松麾下,參加這個戰功卓著的光榮團隊呢。

  丘吉爾請媽媽給布拉巴松寫信表明自己的心願。詹妮那時40歲左右,仍然明豔照人,是社交界明星之一,在溫莎受過維多利亞女王的接見,蕭伯納和王爾德也曾出席過她的家宴。她滿口答應為兒子的前程掃清道路,打開大門。「我與她的關係,與其說是母子,不如說姐弟來得恰當,對於母親對我的呵護,我有說不出的感激。」布拉巴松給詹妮回了幾封信,說他無權直接應允丘吉爾入伍之事,勸她親自給陸軍總司令坎布裡奇公爵寫信。母親遵囑照辦,坎布裡奇公爵欣然答應。就這樣,丘吉爾嘴裡含著萬能的銀鑰匙①,被正式任命為第四輕騎兵團的軍官。

  ①口含萬能的銀鑰匙,是英國人形容運氣好的一種說法。

  入伍不久,年邁的陸軍總司令到團隊駐地來視察,丘吉爾被選中擔任侍衛官,會見了威爾士親王,並同陸軍元帥羅伯茨進行了長談。幾周後,丘吉爾應邀會見了約克公爵及其夫人,即後來的英王喬治五世和瑪麗王后以及他們的叔父。這樣一來,年輕中尉丘吉爾在政界上層的知名度大大提高。他「收到許多請帖,並且只要願意,就可以天天晚上去參加舞會」。他雖然沒有這樣做,但對政治的興趣卻是更加濃厚了,並且萌發了仿效父親在政治上追求輝煌業績的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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