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南非鬥士曼德拉 | 上頁 下頁 |
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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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旅行給曼德拉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他看到在各種公共娛樂場合,白人與黑人輕鬆愉快地相處,在同一個飯店用餐,在同一排座位上閒談,在同一個商店購物,使用同樣的公共交通工具,並住在同一個地區!這與南非真是天壤之別。在這樣一種環境中,曼德拉貪婪地呼吸著自由的空氣,「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成為一個自由人。沒有白人的壓迫,沒有愚蠢的種族隔離和種族主義的傲慢,沒有警察的騷擾,沒有羞辱和無禮。所到之處,我都被當作人來對待」。這一切使他更堅定了推翻南非種族主義政權的決心。 1962年7月20日深夜,曼德拉又潛回南非。夜幕下,一輛汽車等在約定地點,由一位印度人朋友開車,將他送到約翰內斯堡。在這裡,他首先向民族之矛最高指揮部報告了出訪情況,大家聽了他的彙報都深受鼓舞。但在是否馬上著手訓練遊擊戰士這一問題上出現分歧。一部分人認為,目前的破壞戰略還可繼續使用,訓練遊擊人員為時尚早。經過曼德拉的耐心解釋,最後大家統一了意見:在開展破壞活動的同時,也執行軍事訓練計劃,因為要培養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不是一兩年可以完成的。 隨後,他提出要去納塔爾見非洲人國民大會主席盧圖利酋長,民族之矛的朋友們聽了很驚訝,勸他不要去。當盧圖利從挪威回來後,對民族之矛的一系列暴力活動有一些看法。「出去之前我答應過酋長去看他,因此我必須要去。」自從盧圖利獲諾貝爾和平獎以後,南非政府在公開場合下奈何他不得,只是限制他的活動。曼德拉先與國民大會納塔爾省的負責人英瓦聯繫。第二天,盧圖利與曼德拉會面了。 曼德拉向盧圖利詳細彙報了他的旅行,並轉告了非洲領導人對這位反種族主義的和平戰士的敬意。當談到國內鬥爭的策略時,兩人仍然各執己見,盧圖利認為:非洲人國民大會的非暴力政策是經過長時期鬥爭形成的,已是經過大會決定的。對被剝奪了有效的憲法鬥爭方式的黑人群眾而言,非暴力的消極抵抗運動仍是最合法的最人道的政治手段。它可以不間斷地向白人政府施加壓力,使其自然地和平地承認黑人的權利和地位。同時,他毫不客氣地批評了曼德拉在決定和執行新政策時未與他和非洲人國民大會的基層組織協商。曼德拉坦然地道了歉,並向酋長解釋了他們當時的想法。最後,兩人愉快地分手了。 由於警察的搜捕愈來愈緊,曼德拉的活動也更為謹慎了。但他仍不斷出現在會議上,傳達總部命令或報告他的非洲之行。不幸的是,警察局的奸細也開始滲人民族之矛。耐多和其他兩位成員在一次破壞行動中被當場抓獲,原來這個戰鬥小組的另一名成員是個奸細,他將整個計劃的時間表告知了警方。1962年8月5日,當曼德拉從德班返回約翰內斯堡時,他化裝成劇場導演塞西爾·威廉斯的私人轎車司機。車開到靠近霍威克瀑布附近時被三輛警車截住。據說,一個美國中央情報局的間諜通知警方,說有一名重要人物通過此處。然而,從曼德拉的《自傳》來看,內奸的可能性更大。 當我們的車停下後,一個個頭高瘦西部表情嚴肅的人徑直向乘客座位這邊的窗戶走過來。他沒有刮臉,看上去已有很長時間沒睡覺了。我馬上推測他在此等候我們已好幾天了。他平靜地介紹自己是彼得馬裡茲堡警察局的沃斯特警官,同時出示了逮捕令。他要我表明身份。我告訴他我的名字是大衛·莫查瑪伊。他點點頭,然後,他很有禮貌地問了我幾個問題,像到過什麼地方,到什麼地方去。我避開了這些問題,沒有透露給他什麼信息。他看起來有點惱怒。然後,他說,」哎,你是納爾遜·曼德拉,這位是塞西爾·威廉斯。你們被捕了!」 曼德拉在進行了為期17個月的地下活動後被捕了。 實際上,警方不僅是知道有「一名重要人物」要通過,而且確實知道是曼德拉和威廉斯。同時、他們對曼德拉那幾天的行蹤也似乎很清楚。曼德拉回國後,在很多方面不夠謹慎。很多人都知道他到了德班。在他離開德班的前一天晚上,他甚至還舉行了一個聚會。不過,究竟是誰洩露了他的行蹤,至今仍是一個謎。如果曼德拉沒有被捕,南非的政治發展又會是什麼樣呢? 溫妮獲知曼德拉被捕的消息是非常突然的: 我當時在兒童福利辦公室做事,正要到索韋托地區進行實地工作。乘電梯下樓後,出去正碰上他的一位朋友——這人的樣子十分可怕。臉色蒼白,像克一樣,頭髮直楞楞地豎著。我注意到,他沒有刮臉,穿著很髒的襯衫和褲子,好像剛剛從床上跳下來似的。能看得出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以前我被帶去看望進行地下工作的納爾遜時,這個人是常在路上接頭的人之一。 我把他和我丈夫緊緊聯繫在一起,不禁問道:「他還好嗎?」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是納爾遜受傷了。我想,天啊,他可能撞了路障而警察向他開了槍。但回答是,「不,我們估計,他明天將出現在約翰內斯堡的法庭上。」聽到這話,我當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家裡去的,只是模模糊糊地記得,我把我的文件扔進汽車後廂,直接開回家去。值得慶倖的是,我的姐姐在那兒安慰了我。當然,事過之後,我從痛苦的震動中恢復過來了。我當時就知道,這是我全部家庭生活的結束 曼德拉被捕的消息使黑人區震驚了。自非洲人國民大會被宣佈為非法以來,由於盧圖利常在醫院養病,加上政府的嚴密監視而難以開展工作,很多具體的領導事宜全由曼德拉在地下領導。民族之矛的行動更使黑人精神為之一振。這些使曼德拉在黑人群眾中的威望日益提高。釋放曼德拉的口號在牆上出現了,集會也出現了,國外的呼籲也出現了,甚至還有人策劃幫助曼德拉越獄。 1962年8月8日,曼德拉以平靜的神態出現在法庭。對他的指控有兩條:煽動1961年5月的非洲工人罷工,未持有效旅行證件出國。經過與辯護律師喬·斯洛沃和代理人哈羅德·沃爾佩商量後,曼德拉決定自己進行辯護。第一次開庭後不久,曼德拉被從福特監獄轉移到比勒陀利亞監獄。10月22日,對曼德拉的審判正式開始。群眾從各地趕來參加這一對他們所尊敬的領袖的「審判」。曼德拉穿著酋長服裝來到法庭。當他看到水泄不通的人群時,激動地舉起拳頭高呼:「權力!」群眾以「屬人民!」的口號聲回答。 在自我辯護以前,曼德拉提出了兩點聲明。第一,他決定在他的法律顧問和代理人在場的情況下為自己辯護。第二,他在表示無意懷疑法庭的公正的前提下,要求主持審判的地方法官口避此案。這基於兩點理由:其一,他擔心得不到公正和恰當的審判;其二,他認為他沒有法律和道義的約束去服從一個不代表他的議會所制定的法律。他指出,「在這類政治審判案中,白人是有關的當事人,由一個白人法官來主持審理,無論其聲望多麼高,不管他的公正意識與正義感多麼強,也不過是白人裁決自己的案件」。在一個由當事人一方主持的審判中,怎能指望公正的判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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