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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馬蘭沒有親自給非洲人國民大會復函,而由其秘書代筆寫了一封復函。首先,信中指責西蘇魯不去同土著事務部長交涉,並對他代表非洲人國民大會表示質疑。信中還強調,此6項立法不是屬￿壓迫性,而是屬￿防範性,因而政府無意取消這些法律。復函最後警告說,如果非洲人國民大會按其聲明一意孤行,政府在必要時將運用一切手段來制止騷亂,採取一切必要的措施「恰當處置那些發動顛覆活動的人」。

  2月11日,莫洛卡和西蘇魯再一次致信馬蘭總理。他們宣稱,非洲人國民大會從未將土著事務部視為「正常渠道」;這些種族歧視的立法涉及到種族尊嚴,非洲人民不會向任何人讓步。正是因為這一點,他們才不得不在自己出生的土地上為獲取自己的基本人權而鬥爭。他們警告說,人民已別無選擇,執行委員會決心發動群眾開展反對這些罪惡立法的運動。同時,他們還反復強調,「我們旨在和平地開展這場運動。無論何種動亂,即使發生,亦不會是我們所為。」

  隨後,南非印度人大會的主席達杜和書記密斯特裡和卡恰利亞代表印度人大會致函馬蘭總理,「我們受權通知閣下,南非印度人大會完全同意非洲人國民大會向政府提出的呼籲。」信中還十分明確地強調了印度人大會的立場:「我們毫不含糊並極其嚴肅地聲明:我們進行的鬥爭不是反對某個民族,我們對任何人都毫無敵意,我們只反對不公正的法律。」這樣,南非印度人大會不僅向非洲人國民大會伸出了熱情的援助之手,同時也防止了政府利用種族之間的矛盾挑撥離間的陰謀。

  1952年4月6日,是第一批荷蘭人移民踏上南非這塊土地的300周年紀念日。1652年的這一天,範·裡貝克率領下的荷蘭三桅船隊徐徐駛進桌灣。艦隊司令范·裡貝克在旗艦「德羅美達裡斯」號的航海日誌上寫下:「日落後不久,我們駛進了桌灣,在水深4噚①處的沙礫海床拋錨。我命令艦長大衛·柯甯克,明天拂曉,帶領6名士兵(劃手除外)乘一條單桅小帆船登陸,看看有沒有其他過往船隻留下給我們的信件,能不能搜羅到蔬菜。至今我們已連續航行了3個多月,全體船員都已疲憊不堪了。」誰也沒有料到,一個為荷蘭東印度公司建立船隊補給站的使命在300年後的今天演變成了一場種族隔離和種族壓迫的悲劇。

  ①噚,古代荷蘭計量水深的單位,合1.85米。

  這一天是南非白人的節日。但是,在全國許多城市都舉行了抗議不公正法律的群眾大會,並舉行了祈禱「解放」的宗教儀式。在約翰內斯堡的自由廣場,曼德拉、西蘇魯以及其他非洲人國民大會的領袖站在主席臺上,聽莫洛卡向集會群眾發表演說。曼德拉當時已當選為蔑視運動全國志願者總指揮,與副手毛爾維·卡恰利亞一起擔負著極其重要的組織工作。在他們的身後有各種巨大的橫幅和標語:「人人都有選舉權!」「馬蘭記住希特勒是如何倒臺的!」、「消滅通行證!」整個會場群情激奮,熱情的群眾站在炎炎烈日下認真地聽了5個小時。最後,莫洛卡帶頭宣誓:「我們要把頭腦、身體和心靈裡的全部力量擰成一股,一定要使我們惡劣的生活條件不能再持續下去。」他號召廣大群眾加入蔑視法律的萬人志願者隊伍。

  在整個組織過程中,曼德拉認識到讓群眾理解非洲人國民大會的計劃至關重要。只有當人們從心裡覺得非暴力抵抗是非洲人最好的武器,他們才會打消疑慮,踴躍參加。他和卡恰利亞分別負責非洲人和印度人的宣傳工作,主要對象是城鎮居民。有條件的地方就召集會議,講解非暴力抵抗的計劃,沒條件的地方則只能挨家挨戶去敲開陌生人的門。首先,他向人們解釋,以鼓起他們的勇氣。他耐心地告訴人們,這是一場戰鬥,是用非暴力的手段向政府挑戰,以達到推翻壓迫的目的。其次,他強調遵守紀律的重要性,告訴志願者非暴力比武力進攻更需要決心和紀律。如果他們願意充當志願者,他就進一步講解志願者的注意事項。

  曼德拉走訪了開普敦、納塔爾和德蘭士瓦。每到一處,他總是與志願者做朋友,很快取得了他們的信任。在與志願者建立親密友情的同時,他也學會了控制自己容易外露的憤怒感情。一次在服裝工廠的工會禮堂對大約200名各種族的工人講話時,他指出:當局會試圖恐嚇人們,並且會對首批志願者特別殘酷。無論出現什麼樣的挑釁,他們都絕不能還手,不能出現任何騷動。志願者必須保持尊嚴,昂首挺胸,提高警惕。總之,最重要的原則是遵守紀律。在整個組織動員過程中,由於與各種族的人都有接觸,他真正認識到了人民的力量。在德班的一個「志願者日」,曼德拉面對成千上萬的與會者鄭重聲明:「我們可以說,這個國家的非歐洲人民的大團結已經成為現實。」有一位與會者提出問題:「如果我們被捕了怎麼辦?」曼德拉很幽默地回答:那是你的光榮。一旦要求辯護,一位非洲人國民大會的領導人會代表你向法庭解釋蔑視運動的理由和目的。最重要的是,任何志願者決不允許接受保釋和罰金的要求,他們必須帶著笑容邁進監獄。

  政府的反應是神經質的。它以「鎮壓共產主義條例」為依據列出了500名男女姓名,並命令4位共產黨人包括馬克斯、達杜博士辭去現有職務,不許參與公眾集會。為了身先士卒,成為一志願者的先鋒」,他們針鋒相對,立即組織集會和發表演說,隨後即被捕並被關押了幾個星期。政府還查封了共產黨員魯恩·弗斯特主編的報刊《前衛》,但她僅僅將報刊名改為《號角》又繼續出版了。這些共產黨人的行動為整個運動起了一個良好的開端。

  6月26日是非洲人國民大會1950年號召全國大罷工的紀念日。按照原計劃,蔑視運動從這一天正式開始。這次鬥爭從伊麗莎白港開始。興致勃勃的志願者戴著非洲人國民大會的臂章,高呼「讓非洲回來!」的口號,從新布萊頓出發步行至伊麗莎白港。當他們穿過標有「只准歐洲人進入」的火車站人口時,被等在那裡的警察逮捕並押至停在那裡的火車上。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當警察決定將他們帶到車站的另一側時,不得不讓載著他們的列車通過一座標有「只准歐洲人進入」的橋樑。整個事件如此具有戲劇性,以至當列車過橋時,整車廂的非洲人發出喝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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