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南丁格爾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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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南丁格爾得知,這些與她百般敵對的人一個個被授勳,而未被審判懲罰之後,內心燃起一股不平之火:「正義的力量何在?」 「我親眼所見所聞的災害和不幸,叫我怎麼能為這樣的結局心平?而那些在泥水中死去的士兵們會怎麼說?那些平白遭難卻犧牲自己的士兵們,又會怎麼說!叫我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南丁格爾小姐很早就給陸軍部寫了報告,要求用電報向駐克裡米亞的軍事當局重新確認她在東方遠征軍中的職權。但很長時間過去了,這個命令依然未到。 3月裡,陸路運輸團請她派遣十名護士前往巴拉克拉瓦協助工作,她一時竟惶惑起來,不知如何是好。至於那位約翰·霍爾博士近來有些反常。這次他一面否認與「秘密報告」有任何牽連,一面又假惺惺地寫了一封殷勤的信給南丁格爾小姐,請她親自帶領護士前往。南丁格爾小姐接受了,但對霍爾爵士的好意並未抱任何幻想。所以臨行前,她囑咐護士們把自己需用的一切用品全部帶齊,包括糧食和爐具。 出發去巴拉克拉瓦那天,委任令剛好到達克裡米亞。而且,重新確認的權限遠遠地超過了她的預想。 原來,這項委任令的由來還有一段不尋常的經歷。還在1855年10月,有位自稱勒弗羅伊上校的人來過戰地醫院,先在斯卡特裡,後來又在克裡米亞逗留了一段時間。此人原來是新任的陸軍部大臣潘穆爾勳爵派來的密使,任務是查訪戰地醫院的真實情況,然後直接向陸軍部大臣做出負責任的報告。這位勒弗羅伊上校于 2月回國了。 他經過細緻查訪後,對南丁格爾小姐牽涉的所謂「禮品案件」十分不平,並熱心地催促早日公正處理此案。南丁格爾小姐本來只要求政府重新確認她原有的使命和委任,而勒弗羅伊在給政府提供的詳細報告後則明確要求:在前線總司令頒發的日常命令上,除了總司令官簽名外,也應當同時簽署南丁格爾小姐的名字,每日發送各駐地兵營、食堂張貼。這項提議果然被陸軍採納了,潘穆爾勳爵以陸軍部大臣的名義向前線指揮官發了一道命令,並要求向全體官兵傳達。 命令內容如下: 這份公文由陸軍大臣直接發送給陸軍司令官,希望視同一般命令被公佈。經由這份電文,本大臣已正式肯定南丁格爾的地位,可是本地陸軍當局似乎尚未完全理解,所以本大臣認為有必要讓軍醫當局及全軍知道,這位有優異表現的女士具有怎樣的地位,並作適當扼要的說明。 南丁格爾是在女王陛下的政府中,被認為是英國陸軍醫院女性護士隊的最高指揮官,擁有最高的監督權。任何護士或修女在醫院的職務及所屬單位,如果未經她的許可,不得任意變更。不過,她所有的命令在實行之前,也必須要和軍醫總監取得協議,而軍醫總監對於一切有關女性護士隊的事情,也都必須事先通知南丁格爾,所有有關的決議都須經過南丁格爾來下達命令。 這是一個空前的勝利,甚至超過南丁格爾自己想像的勝利,她的敵對者總算也嘗到了失敗的滋味。 3月24日,在強烈的雪雨中,南丁格爾與護士們到達了瓦拉克拉瓦。 這次她們所受的待遇完全不同,不再是冷眼與奚落,而是熱烈的歡迎。 她所面臨的戰爭至此告一段落,而真正的戰爭也接近尾聲了。 巴黎和會正在召開,和平宣言也在醞釀之中。 4月29日,終於宣佈恢復和平。英國士兵與俄國士兵跑出戰壕來一起飲酒慶賀。陸軍部大臣潘穆爾勳爵專門寫信給克裡米亞前線總司令,向他再三強調歸國士兵一定要軍容整飭。南丁格爾小姐並未表現出過分的歡欣。她寫道:「請相信我說的話吧,這裡的一切(指軍隊裡的常規與制度)依然都同18個月以前一模一樣。用不了半年,所有這些不幸與苦難都會被人們遺忘得乾乾淨淨。」 護士們開始分期分批返國了。每個護士都將享受供養費,沒有一個人被遺棄不管。一些政府難以辦到的開支,南丁格爾小姐用自己的錢一概包攬下來。而她只要求護士們一件事:這些事一律不准在書報上張揚。 1856年10月16日,當最後一名傷員離開醫院登船回國後,南丁格爾小姐的東方使命便告結束了。 表面上看起來沒有病痛的南丁格爾,實則健康已經受損,當她向瑪依姑媽提出想回家時,瑪依姑媽高興地拍起手來表示贊成。而在家鄉的母親樊妮和姐姐芭斯早就在翹首企盼南丁格爾的光榮退伍,巴望著分享她的光彩榮耀。 南丁格爾的歸國,再一次在英國本土掀起一股歡迎的熱潮。 政府打算派出軍艦、兩個連隊的皇家御林軍和倫敦步兵連隊去迎接她,並打算用軍樂隊演奏,一路送她返鄉。 全國各地計劃著歡迎她的儀式,其中有兩個城市,預定在打聽到她登陸的港口之後,全市人民前去歡迎;還有的地方要建造凱旋門,教會也打算派出代表歡迎;樂隊演奏、遊行的活動早已準備妥當,想給南丁格爾一個隆重盛大的歡迎儀式。 這一切她都一一謝絕了。 她不欣賞個人榮耀,甚至有些害怕。她的社會聲望如此之高,她生怕自己會做出大煞風景的事。此外,在她內心深處,又感到自己是喪失了眾多親屬的人,又是一個很難忘掉往事的女人。她又寫起了她的私人筆記:「啊!可憐的士兵們,我不是個好母親,我要離開你們歸去了,而把你們留在克裡米亞地下深深的墓穴 中。」 7月28日,她隱姓埋名,從君士坦丁堡登船,同瑪依姑媽用了「史密斯太太和史密斯小姐」的化名,赴法國馬賽港。她在巴黎同瑪依姑媽分手後,隻身前往英國。 早晨8點,她按響了勃蒙瑟修道院大門的門鈴。整個上午,她同修道院院長一起做了早禱。下午,她依然孑然一身,乘車北上。 傍晚,她已走在李哈斯特的路上。 神意彷徨,命運的一幕在她身上啟開,憐恤他人的人有福了。 樊妮、芭斯和威廉正在客廳裡談家常,只有老管家華生太太獨自一人坐在廳前自己的小屋子裡。 華生太太聽見有人走進庭院,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女子,身穿黑色長裙,快步走上甬路。華生太太再定睛一看,怔住了。 「弗羅倫絲!」她突然聲淚俱下地跑上前去迎接她。 克裡米亞戰爭在英國民眾心中重新塑造了兩種英雄形象,一是士兵,一是護士。而這兩種形象的評價之所以在英國民眾心目中產生截然的改變,完全是由於南丁格爾與她的護士團以及士兵們自己的努力造成的。 英國士兵從此不再被視為人類的渣滓,英國的護士也不再是那種醉醺醺的、行為不端的蕩婦。南丁格爾用自己的形象,給護理工作這個職業樹立了一個光輝的典範。她在感覺失敗的困擾中結束了這場不光彩的克裡米亞之戰,而就在這場巨大的痛苦、混亂與失敗之中,她給人們帶來了一場重要的變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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