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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3.曼海姆揮淚別戀人

  明天就要離開曼海姆了,傍晚,莫紮特又來到了韋貝爾家。

  莫紮特輕輕地敲了敲門,「請進來吧!」裡面傳來了阿洛西婭的母親凱西莉婭的聲音。可那話音剛落,莫紮特也已經到了門裡,凱西莉婭把一雙濕漉漉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然後拉過一張凳子,要莫紮特坐下,一邊她又喊道:「索菲婭,快到臥室裡把阿洛西婭叫來!」

  阿洛西婭還沒出來,可康施坦莎卻邊跑邊嚷著出來了:「怎麼啦,你要走了?」

  「是的,我必須離開曼海姆了!」莫紮特說道。

  阿洛西婭出來了,她臉色蒼白,眼瞼低垂著,眼角邊還有兩條濕濕的淚痕,她的上半身保持著一個固定的姿態,也毫無表情,雙腳則漸漸地移向莫紮特。

  「我是來向你告別的,阿洛西婭,我親愛的。」莫紮特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邊說他邊站起身來。

  阿洛西婭似乎沒有聽到這話,因為她只是站在那兒,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你會等我嗎?我親愛的!現在,我在世界上最怕的只有一樣東西,就是怕失掉你,所以你得向我保證,不,應該說是對天發誓,說你一定等我!」這時的莫紮特已經是擁抱著阿洛西婭輕聲地懇求著了。

  她點了點頭,把帶有淚痕的臉頰貼在了莫紮特的肩頭。

  「記住,阿洛西婭,我這次離開是很短暫的,只要我找到了合適的工作,爸爸肯定會讓我們結婚的,你聽到嗎?我要和你結婚,一定要結婚,我太愛你了,我們是志同道合的幸福的一對,婚後我們要『婦唱夫隨』,我要天天聽你歌唱。不,不是天天,而是每時每刻,然後,讓我們的小寶寶也跟著一起唱……」這時的莫紮特似乎露出了點笑容。

  而阿洛西婭則兩眼凝視著莫紮特的臉,並不斷地點著頭。她的心裡很難受,總感到莫紮特的離去是要失落掉一種什麼,但她卻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所以只是一個勁地點頭。最後,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她把手慢慢地伸進了自己裙子的口袋裡,然後從裡面掏出一隻小小的絲綢做成的錢包,那上面還飾有一個雄鷹的圖案:「這是我這幾天來精心縫製的錢包,希望你常帶在身邊,作個紀念。」她輕聲地說道。

  莫紮特把錢包捧在手中,仔細地欣賞了一下,然後放到唇邊吻了吻,那錢包還帶有一種特別的香味呢。他抬起眼睛又對阿洛西婭說:「我太愛你了,阿洛西婭,帶著這錢包,就像你又在我身邊一樣,我會為了你而在偉人中間尋找我的位置,然後我再回到你的裙子邊上,到那時,請你給我一個最高的獎賞……」

  「那是什麼東西呢,我可沒有什麼好東西可以作為最高的獎賞呀!」

  阿洛西婭還沒等莫紮特說完,就焦急地說道。

  「這不就是嗎?」莫紮特說著,又把嘴唇輕輕地吻在阿洛西婭的眼角、鼻樑和嘴唇上,阿洛西婭感到又親切又激動,又舒服又癢癢,情不自禁地「咯咯咯」地笑出聲來……

  「瞧,我把你在曼海姆創作的所有的曲子都抄了一遍,你到巴黎就可以用這本五線譜演奏了!」隨著喊聲,阿洛西婭從莫紮特的擁抱中迅速地解脫出來;隨著喊聲,韋貝爾從邊上一扇小門裡出來,並從胳膊下面拿出一本厚厚的五線譜訂成的本子。

  莫紮特打開本子,只見扉頁上寫著:「我親愛的朋友,請收下吧,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我謄抄了你在曼海姆的所有作品,請你時時把我們記在心上。——韋貝爾」看著看著,不知是激動還是因離情別緒的摻合,莫紮特竟暗暗地流下了眼淚。而阿洛西婭本來就已經傷心地流了很多淚了,這時更是找到了打開淚泉的理由,傷心地嗚咽起來,兩個年輕人的淚水,又引發了韋貝爾的啜泣,三個人都不停地用手絹擦拭著淚水。

  三個人的哭聲引出了凱西莉婭和她的其他幾個女兒。她們都大叫著:「別走吧,親愛的,我們都那麼地愛你,你就告訴你父母,在曼海姆也同樣能找到工作……」

  但莫紮特還是站起身來:「我必須得離開曼海姆,而且現在就得回旅館去,因為媽媽還在旅館裡等著我收拾行李呢!」

  但是康施坦莎卻堵在了門口:「幹什麼偏要走呢?你今天就別走了,留下來吃飯吧,這是你離去之前最後一頓晚飯了,你就再待會兒,我們一起吃些土豆吧……」那話語是多麼地殷切啊。

  可是,莫紮特知道,他今天待在韋貝爾家時間越長,那麼他就越傷心,而且旅館裡正有很多事等著他呢,於是,他還是披上了大衣,把韋貝爾抄寫的那本五線譜對卷起來,藏進了大衣的內口袋,然後和韋貝爾握了握手,又和阿洛西婭接了個吻,就跌跌撞撞地沖出了門外。

  「再見,親愛的沃爾夫岡,祝你幸福,到了巴黎,請常給我們來信,你可別忘了我們一家喲……」韋貝爾在莫紮特身後大聲地嚷嚷。

  「我知道了……」莫紮特一邊嚷著,一邊急急地走了,因為辛酸的淚水又淌在了他的心頭。

  4.我真想與母親同去

  在阿洛西婭的事情上,莫紮特認為媽媽沒有幫著自己說話,更沒有促成他的美事,他認為媽媽就像一個獄卒,使他一看見母親就覺得自己是不自由的,他討厭母親在他身邊。而媽媽則幾次表示莫紮特離開了曼海姆就躲過了阿洛西婭的危險,她為此感到寬慰。為此,莫紮特根本不想跟母親和好。

  他們在馬車裡一共坐了九天半,母子間總是儘量地避免著說話,只是在吃麵包乳酪和開水時,他們才簡單地說幾句話。

  但在這幾天裡,莫紮特的腦子裡卻一刻也沒有時間休息過,他還在回味與阿洛西婭在一起的幸福,還在閉著眼睛等待阿洛西婭的親吻。但想著想著,睜開眼睛這一切幸福又都隨風飄去。這時,他又從口袋裡掏出阿洛西婭送給他的絲綢錢包,並不時地轉過身去吻一吻那錢包。母親不知道莫紮特手裡拿的什麼,憑直覺她感到那是阿洛西婭的臨別贈物,這使媽媽氣得渾身打顫。

  這時,莫紮特又恰巧打開窗子把頭探出窗外想看離村莊還有多遠,「沃爾夫岡!關上那扇窗子,你想讓我得感冒死掉嗎?!」媽媽在身後厲聲地呵斥著。

  到達巴黎以後,由於莫紮特母子住的旅館條件很差,「好像在牢房裡一樣」,很昏暗,吃的又不好,但媽媽卻在寫給父親的信中稍稍地美化了一下:「我們每月付1個金路易就住上了靠街面的兩間屋子,離貴族區和劇院都很近……挺乾淨,沒有多少灰塵,空氣也很好……」

  但莫紮特則急著關心阿洛西婭的事情,他給阿洛西婭寫信道:

  除非你能確實獲得適合你的位置,否則我的心裡始終感到一種不安。何時能再與你相逢相擁,我真太愛你了。想到將你抱入懷中的無上喜悅,真不知有多幸福。

  我殷切期待著這個日子的再來,這是我惟一的安慰和幸福。

  莫紮特母子到巴黎後的三個月,也就是1778年6月,巴黎的天氣就異常炎熱了,遠在千里之外的他鄉,住的旅館又是昏暗狹小,吃的又天天是黃油和不新鮮的肉或是硬得和石頭一樣的豬肝,母親終於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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