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莫紮特 | 上頁 下頁
二〇


  1777年9月23日,「啪」的一聲鞭響,馬車的車輪在大路上哢哢地滾動起來了,爸爸和姐姐隨著馬車慢慢地尾隨著,嘴裡不停地向莫紮特說著什麼。爸爸則還不放心地擺弄著行李,還不時地關照莫紮特哪一隻皮箱裡放的是重要的東西。媽媽這時已是潸然淚下,她從未擔此重任過,這次她已不是跟隨丈夫外出了,而是帶著兒子去闖天下了。想著想著,她把頭埋到了馬車角落的墊子上,偷偷地抽泣著。莫紮特則打開了小車窗,茫然地看著家鄉的山巒和教堂的塔尖慢慢地向後移去。

  「啪!」馬鞭又響了起來,馬車的速度顯然加快了,隨著那聲響,爸爸的眼眶裡終於也滾出了淚花,他真是「傷心至極,幾乎暈倒」,而南內爾則是「哭得那麼傷心,我只好想盡辦法再安慰她幾句」。終於,嗒嗒嗒嗒的馬蹄聲越走越遠,那馬蹄聲漸漸輕了,但父親的煩惱卻漸漸地重了;伴著那馬蹄聲,媽媽身上的擔子重了;伴著那馬蹄聲,莫紮特漸漸踏上了他自己的路程。

  在路過父親的老家奧格斯堡的時候,利奧波德的哥哥約瑟夫·伊格奈茲大伯雖然感到有些意外,但還是顯得非常高興。大伯的女兒、莫紮特的堂妹想陪他到鎮子附近去玩玩,但莫紮特的興趣卻在好酒好菜上。

  有一個有錢的年輕的鰥夫加斯納看到莫紮特很喜歡,於是就相邀一起吃飯。被邀請的除了自己家人以外,加納斯漂亮的小姨子、教堂的幾個樂師也來了。還有格布爾神父居然也賞光出席了。

  在席間,莫紮特看到桌上有他很愛吃的家鄉的「包肝臟的鹹湯圓和浸過醋的高麗菜」,他就狼吞虎嚥起來,似乎得到了一次大大的滿足。

  在席間,莫紮特一面和坐在他左邊的神父格布爾討論著鋼琴比風琴有哪些優點,一面卻把右手順著堂阿妹那胖胖的左臂,一點一點地滑進去……堂阿妹雖然感到很愜意,也就默不作聲。而他們倆的家長這時又都在吃東西,他們絕不像利奧波德那樣對孩子盯得很緊。這可使莫紮特有了趁機調情的可能。

  酒足飯飽之後,加納斯提議去附近安德烈亞斯·施泰因先生的教堂裡娛樂一下,因為施泰因先生很喜歡樂器,他還正在研究改進鋼琴的音質呢。而這一提議也是莫紮特所樂意的,大凡酒足飯飽之後,莫紮特的心情是最愉快的,他這時最好的休息就是娛樂和聊天。

  見面之後,莫紮特在施泰因最新改進過的鋼琴前坐了下來。然後「視譜彈了當地一位名人貝歇所作的一首奏鳴曲。然後,我用G調彈了在一次小型農民客廳音樂會上彈過的我的第五奏鳴曲(K.283)。最後又彈了一首D調奏鳴曲(K.284),這在施泰國的鋼琴上彈起來好聽極了……我輕輕一碰它就響起來了,稍微松一下膝蓋鋼琴的回音就沒了……」

  莫紮特知道,施泰因的研究不僅在鋼琴上,他對管風琴也是十分喜愛的,而且也做了不少有益的改進。於是,莫紮特就轉身對施泰因先生說:「施泰因先生,我還想彈彈你的管風琴。」「什麼,管風琴?像你這樣一個偉大的鋼琴家,居然願意在沒有強弱音和音色變化的樂器上演奏嗎?」施泰因疑惑地問道。

  「哦,那算不了什麼,在我看來、據我聽來、憑我所知,管風琴依然是樂器之王呀!」

  「於是,我們開始一起彈奏,一聽他的口氣我就知道他想我的管風琴也許只能彈伴奏……沒想到我開始彈前奏曲了,開始彈合奏部分了,他微笑了,接著彈賦格曲了。他驚愕了,『現在我算是徹底信服了,』他說,『你彈得那麼美妙,那當然願意彈管風琴了!』」這段話是莫紮特在例行的寫信彙報情況中的描述。

  然而好戲卻還剛剛開場呢,莫紮特的琴聲卻把一個「愛好音樂的」神父吸引過來了。他特意擺起了簡短的酒會。

  這個名叫埃米利安的神父十分放肆。他老是想開莫紮特堂妹的玩笑。後來,他有點兒喝醉了,就要莫紮特和他一起唱,可莫紮特配上的完全是另一套詞兒:「牧師埃米利安,哦,你這個笨蛋,你只能舔舔我的屁股。」就這樣壓低了聲音唱給堂妹聽。

  爸爸和南內爾知道這事後,笑得前仰後合。然而,笑過之後,爸爸卻擔心這年輕的孩子如果整天醉醺醺地去唱什麼「舔我的屁股吧,你這個笨蛋!」或者跟堂阿妹做出些什麼不光彩的事情來,那他還有什麼心思去考慮自己的偉大的事業呢?必須寫信好好教訓他一頓。

  在莫紮特這邊呢,開始時他畢竟還未完全能擺脫父母的管束,媽媽老在他身邊雖然使他惱火,爸爸嘮嘮叨叨地告誡更使他生氣。在爸爸的一再催促之下,他們離開了大伯的家,來到了曼海姆。

  曼海姆是莫紮特熟悉的地方,13年前,就是曼海姆那個出色的宮廷交響樂隊讓莫紮特大開了眼界。現在,莫紮特又與樂隊裡的第一長笛手文德林見面了,而且已經建立了親密的友情。興之所至,莫紮特寫下了二首長笛協奏曲,一首是用G大調寫的,一首是用D大調寫的(K.313和K.314)。

  曼海姆的一批音樂家聽說莫紮特又來了,而且不是當年的一個小娃娃了,於是都來請莫紮特去吃飯。其中有朗格、拉姆,著名的男高音歌唱家拉夫,特別是樂隊指揮克裡斯蒂安·卡納比希。

  莫紮特非常喜歡到卡納比希家去吃飯,這倒並非因為他家的飯菜特別好吃,而是他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兒羅莎·卡納比希。樂隊指揮卡納比希也很喜歡這個懂行的少年。莫紮特在卡納比希家除了吃飯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被排滿了,他要和卡納比希一起討論德國教會的眾讚歌如何作曲更為妥當。因為讚美詩原來是由唱詩班唱的,去做禮拜的會眾是不唱歌的。但德國宗教改革以後,恢復了全體公眾唱聖歌的習慣,所以音樂必須由繁瑣的複調體一變而為純樸的和聲體。那麼旋律就必須適應這種改革。莫紮特還要和卡納比希討論經文歌、素歌、受難曲等的演奏技巧。

  除了這些,莫紮特就要和羅莎胡謅甚至於些只有兩人才知道的不虔誠的事。為了回報羅莎的熱情,莫紮特還為羅莎寫了幾首奏鳴曲。少男少女之間如果有了這一類的事情摻和進去了,那麼,再多的時間也不會嫌多的,也是不夠用的,而且越到深夜越有滋味。這一段時間,對於其他朋友的邀請,莫紮特也很少赴約,他幾乎每天每夜都在卡納比希的家裡。

  大凡年輕人陷入了這樣的泥潭往往是不能自拔的。莫紮特又少不更事,父親又遠在故鄉,鞭長莫及,母親的勸說莫紮特根本是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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