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莫妮卡的故事 | 上頁 下頁
九一


  接著陪審團轉而問她另一個悲慘的經歷——在五角大樓城麗池卡登酒店的痛苦一天。在這個問題上,莫妮卡要求麥克·艾米克——斯塔爾的一名副手,曾經與她一起在1012房間——離開法庭,隨後才帶領他們進入她生命中最糟糕的日子。在她重新體驗那漫長的、折磨人的幾個小時的恐懼、罪惡和痛苦時,她和幾位陪審員落下了眼淚。作為莫妮卡性格中的一部分,她希望陪審團對真實的她有一些瞭解,請求他們叫她「莫妮卡」。一位女陪審員說:「但你會一直是萊溫斯基小姐。」莫妮卡回答:「如果我結婚就不是了!」

  在詢問即將結束時,陪審員們問她是否有什麼想要和他們分享。莫妮卡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有機會在整個國家的代表面前發表一個聲明和道歉,她考慮了一會兒。現在她說:「我只是想說,從來沒有人要求我說謊,我從來沒有得到過保持沉默就可以得到一份工作的承諾。我很抱歉。對發生的一切我真的很抱歉。」她又一次流下了眼淚,但突然吐出一句話:「我恨琳達·特裡普。」

  萊溫斯基對所有人說的最打動人心的話是:我恨特裡普。這句話甚至成為了她今後一生的象徵。聽證會是侮辱人的、令人恐懼的,但莫妮卡的誠實和坦率顯然觸動了坐在她對面的陌生人。曾經提出如此尖銳問題的陪審員對她說,她已經贏得了她的寬恕,其他幾位陪審員鼓勵她忘掉琳達·特裡普,繼續她的生活。但斯塔爾仍要求她就與總統性關係中的細節面對鏡頭重新述說。似乎,這就是他四年調查的結果——以美國人民的名義,製作一部口述色情影片。

  最後,陪審團的女團長走上講臺,代表整個陪審團對這位不幸的女孩說:「我們想要給你一束美好的祝福,其中包括幸運、成功、幸福和保佑。」又一次,莫妮卡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這些真誠的話語深深地打動了她。甚至斯塔爾的副手們也被打動了;檢察官卡琳·伊莫古特對他們的主要證人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愛情故事。」

  莫妮卡感到自己得到了辯白,不是因為總統在七個月的逃避後終於承認了與她的關係,而是因為陪審員們的反應,他們拋開了偏見和成見,向一位脆弱但誠實的年輕女子敞開了他們的心懷。但她忍不住要想,如果她拒絕了豁免協議,大陪審團是否會指控她。這是一個傷心的時刻,她也許可以保護總統、並讓自己免受過去幾個星期的羞辱和痛苦的感覺更加重了這種傷心。與「萊溫斯基隊伍」的其他人一樣,她惟一的安慰是,她相信她現在無須再面對獨立檢察官、大陪審團和聯邦調查局了。

  她的美夢突然之間被驚醒了。獨立檢察官辦公室告訴她,由於總統在大陪審團面前所作的證詞,她必須在宣誓的情況下就他們關係中的性方面作一份證詞。不僅如此,獨立檢察官斯塔爾還希望在莫妮卡回答有關怎樣、何時、何地、為什麼為總統口交的細節問題,以及談論他們性關係的其他細節時使用攝像機。似乎,這就是他四年調查的結果——以美國人民的名義,製作一部口述色情影片。

  表面上,這個主意背後的理由是,它可以使莫妮卡不必忍受在大陪審團面前談論這些事情的痛苦。錄像證據一般在涉及小孩子,尤其是強姦或性虐待的案件中使用。然而,在那些案件中,錄像證據只在關閉的法庭內播放,而且是絕對保密的。但是在9月9日斯塔爾向國會提交他的報告和18箱支持材料時,幾乎每一個細節都被印了出來。

  斯塔爾的性錄像帶本身也可能向公眾公開——毫無疑問它會成為一件暢銷品——的想法給莫妮卡帶來了最深的痛苦。即使她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勇氣和恢復能力也無法面對這樣一個傷害。「它會是對我靈魂的完全、徹底的破壞。」她說,「我認為我永遠也無法從中恢復過來。我試著少去想這件事;我能夠應對它的惟一辦法是把它放到一邊。正如我繼叔傑夫所說,拒絕被低估了。」

  錄像的主意最初被提出來時,她諮詢了她的律師普拉托·卡切裡斯。一開始他對她說,他不認為錄像帶證據有什麼真正的問題。然而,隨後他再次思考了這個問題,覺得這個程序是沒有必要的。相反,伯尼·萊溫斯基在得知這個提議後毫不猶豫地譴責了它。「我說,作為她的父親,我認為這是下流的,錯誤的。」他說,「這是病態的。」

  雖然錄像的主意被取消了,但莫妮卡依然不得不在兩名女檢察——卡琳·伊莫古特和瑪麗·安妮·沃斯——面前詳細陳述他們的每一次性交往。這次作證——她認為在根本上是反女性的——最讓她憤怒的是,獨立檢察官辦公室聲稱,總統有關他們性關係的證詞與莫妮卡的有很大出入。然而當他的證詞公開時,一切變得明瞭,他的證詞基於性關係的嚴格法律定義,與他在葆拉·瓊斯案件中的辯護是一致的,而且施展語義學詭計避開了對與莫妮卡性關係的陳述。無論如何,由於她已經回答了大陪審團有關他們關係性方面的問題,莫妮卡覺得這次進一步的作證是多餘的。

  8月26日,她在賓夕法尼亞大道獨立檢察官辦公室進行了這次作證,這也許是最可恥的一天。有一次,在被迫講述為總統口交的情況時,莫妮卡對兩位檢察官說:「我無法相信我父親有一天將不得不聽到這些。」她們向她保證,她的證詞不是必然會被公開。隨後詢問繼┬——「誰拉開了誰的拉鍊?」「他在你的胸罩下面還是上面撫摸你?」「他把嘴放在你的胸部還是胸罩上?」……痛苦的兩個小時。作證結束後,莫妮卡回到家,洗了一個很長時間的熱水澡,試圖洗去她的羞愧和恥辱。「我覺得很髒,就像我在感情上被強姦了一樣。這真的很噁心。」

  她不顧一切地想要儘快離開華盛頓,這個玷污了她的城市。然而,斯塔爾的副手們不願讓她離開,以防他們需要她複習琳達·特裡普的錄音帶。當他們終於同意她離開幾天時,他們要求知道她會去哪裡。莫妮卡認為這和他們無關,拒絕了告訴他們。最後他們讓步了,但他們說,他們只是想知道,她是否會去瑪莎島的葡萄園附近的地方,克林頓一家人正在那裡度假。這時候卡切裡斯插了進來,笑著說:「是的,她打算去找維農·喬丹要一份工作。」

  事實上,她確實去了新英格蘭——儘管不是去瑪莎島的葡萄園——在那裡,她與她母親和在家度假的彼得·施特勞斯一家人一起度過了一段珍貴的時光。然而,僅僅四天后,普拉托·卡切裡斯就打電話告訴她,獨立檢察官辦公室命令她回華盛頓聽琳達·特裡普的錄音帶。「這是我一直害怕的時刻。」她說,「我不知道如何應付它。整件事讓我十分緊張不安。除了坐牢,特裡普錄音帶的公開是我最痛苦的夢魘。」

  9月3日,莫妮卡和她的律師雪妮·霍夫曼到達華盛頓獨立檢察官辦公室,開始了聽她和特裡普之間20小時對話的「曲折」歷程。整整三天,她都坐在一個沒有窗戶的密閉房間裡,聽錄音帶的副本,同時更正和突出他們想要刪除或編輯的記錄和個人評論。對莫妮卡來說,「它是羞辱的,痛苦的,它真正地打開了我對琳達·特裡普的仇恨和憤怒之泉。它喚醒了我對我自己和我說的那些愚蠢的東西的懷疑。那裡的廢話比有內容的東西多得多—一半的談話是關於食物、購物、肥胖和其他愚蠢話題的。即使有關總統的內容也只是我在發牢騷」。有一次她開始大笑,並對與他們一起聽的卡琳·伊莫古特說,她無法相信調查基於如此瑣碎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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