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阿瑟將軍傳(84)

八四

　　當安德森和史蒂文斯前往莫爾茲比諾瞭解前線情況時，約翰遜堅持也要跟著一起去。在這兩位身為職業軍人的旅伴著來，約翰遜是個無知、虛榮而傲慢的外行，帶他去有點兒讓人難堪。安德森和史蒂文斯在莫爾茲比港附近的機場帶著任務旅行了幾天後，便被選去參加第22轟炸機大隊執行攻打萊城的日本戰船的任務。約翰遜聽說後自作主張地打著羅斯福的名義也鬧著要一起去。

　　這些轟炸機脫離目標時遭到了日本戰鬥機的突然攻擊。史蒂文斯乘坐的B一26轟炸機被擊落了。幸好第35戰鬥機大隊的8名飛行員自願飛到萊城掩護撤退，並攔截了窮追不捨的日軍飛機，才讓倖存下來的B—26一轟炸機返回了莫爾茲比港。

　　安德森和約翰遜回到澳大利亞後，於6月18日向麥克阿瑟彙報了情況。他對他們說，他要給史蒂文斯追授服役優異十字勳章，而他們倆都將獲得銀星勳章。他幾乎是道歉似地說：「我們這裡沒有銀星勳章，而且授勳證書也還沒寫。但你們可拿上勳帶先戴著。以後會給你們授勳證書的」。但有一件事仍然令他困惑不解，他對約翰遜說，「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參加了這次任務」。

　　約翰遜回到華盛頓後向哈羅德·伊克斯詳細描繪了他的旅行，伊克斯總是很樂意聽到麥克阿瑟在忙些什麼。他對P一39飛機在與「零」式飛機的對抗中處於劣勢提出了一些準確的意見，但他接下來便開始批評轟炸機飛行員和戰鬥機飛行員技藝不精。他甚至懷疑駐新幾內亞的機組人員的勇氣。這種話顯然是荒謬的。他約翰遜之所以能活著回來，完全是因為飛行員的技術和勇氣。換句話說，他雖然乘坐的是由一群技術差又無勇氣的飛行員駕駛的飛機，但還是在嚴酷的戰爭中生存下來了。這件事被誇大成了英雄行為，仿佛他約翰遜是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憑藉著大膽沉著和英勇果斷才取得成功的。伊克斯深有感觸，在日記中寫道：「麥克阿瑟表示要為約翰遜頒獎，但他拒絕了。」事實上，正像許多人記得的那樣，約翰遜在其餘生中一直都在他的翻領上佩戴著小小的銀星級帶，並吹噓他的戰時「飛行任務」，那口氣就是在提醒人們他在新幾內亞的空戰中是一名參與者而非僅僅是一個過客。

　　約翰遜寫不了任何嚴肅主題的報告，他只是口才很好罷了。這位未來的總統沒有任何文學天賦，甚至連寫一封一頁紙的信都很費勁。他說服一個對麥克阿瑟深惡痛絕的著名的隨軍記者羅伯特，謝羅德幫他寫報告。謝羅德猛烈攻擊了麥克阿瑟、他的參謀和他在戰爭中的所作所大。這增強了羅斯福的信念：要堅持「德國優先」戰略思想，並儘量減小西南太平洋在戰爭中的作用。

　　1942年夏天對麥克阿瑟來說是一段可怕的日子，他看上去是那麼抑鬱，以致於讓低落的情緒影響了他的判斷力。有時他從懷舊中尋求慰藉。他在一封電報中對陸軍部中他的一位摯友。西點軍校的同班同學喬治·科休承認，「在這壓力沉重的日子裡，我越來越多地想起同我一起成長的那些可愛的夥伴們……」

　　他覺得他的空軍指揮官們在菲律賓的表現令他非常失望，而現在他最信任的一名飛行員哈爾·喬治也死了。麥克阿瑟對西南太平洋戰區的陸軍航空兵他高級軍官喬治·佈雷特毫無信心，決定一找到合適的人選就不要他了。在總司令部，麥克阿瑟鄙視佈雷特已不是什麼秘密。讓他耿耿於懷的就是一件事：佈雷特沒有找到一架狀況良好、嶄新的B—17轟炸機和一位看上去有30歲左右、但至少有5000小時的重型轟炸機飛行經驗的飛行員，去接他和他的家人離開棉蘭老島。

　　麥克阿瑟在墨爾本呆了8天才肯屈尊召見佈雷特，這是兩人首次見面。佈雷特對澳大利亞政客們過分友好讓麥克阿瑟很反感。他對馬歇爾說，佈雷特「工作異常努力，但正是他的勤奮有時讓他把精力都放在了微不足道的細節上·…·他生來就有點地喜歡耍些無害的詭計，也許是由於他的討人喜歡的個性，他愛好社會娛樂和輕鬆的生活方式……我認為他在我手下工作的最近3個月裡表現一般」。在軍事報告中「一般」是個有指責意味的詞。

　　與此同時，佈雷特也做出了他自己對麥克阿瑟的評價；「麥克阿瑟將軍不太懂空中作戰·…·因為他自己在這方面不能理解透徹，所以他討厭空軍…有些傳聞說他拒絕乘坐飛機……麥克阿瑟來興致時個性驚人。但是，他推我獨尊。我認為他根本不會去關心任何對他沒用的人……」

　　麥克阿瑟和佈雷特之間的敵意在陸軍部中已不是什麼秘密。當薩姆·安德森回到五角大樓向馬歇爾報告時，總參謀長只問了他一個問題：「我是否該換掉佈雷特將軍」？

　　安德森回答馬歇爾說：「是的，只要麥克阿瑟和佈雷特將軍是西南太平洋的指揮官，就不會有地面和空中的合作，而我認為你不會換掉麥克阿瑟將軍。」

　　此後不久，麥克阿瑟從阿諾德那裡獲悉正在巴拿馬指揮第6航空聯隊的弗蘭克·安德魯斯中將將接替佈雷特的消息。麥克阿瑟立刻拒絕了，他說安德魯斯沒有戰鬥經驗。

　　阿諾德又建議派杜利特爾去西南太平洋戰區。麥克阿瑟立即回答說他不能接受。但他沒有說明原因，不過，原因就在於他仍然對社利特爾的那次空襲十分惱火。他認為在那次戰鬥中，空軍和海軍都應該把精力投到保衛菲律賓上，而不是浪費在玩弄宣傳的花招上。

　　阿諾德提出第三個建設：喬治·C·肯尼，他最近要去中東創建第9航空聯隊。肯尼坦率，固執，但不圓滑。他軍旅生涯的大部分時間都用於跟總參謀部爭論，在麥克阿瑟擔任總參謀長期間，他被迫壓制了熱情洋溢的肯尼一直極力煽動的建立獨立空軍的主張。另一方面，肯尼精明能幹、有戰鬥經驗。1918年，當他還是位年輕的戰鬥機飛行員時，就在西線擊落了2架德國飛機。麥克阿瑟立刻答覆說他很高興任用肯尼。

　　肯尼在華盛頓待了幾天，聽取了對西南太平洋戰區的概況介紹，並得到阿諾德關於給他增援飛機和飛行員的承諾。但是，他在五角大樓聽到的最令人震驚的話就是「沒有人真正對太平洋戰區，特別是西南太平洋戰區感興趣。」不過這一事實絲毫未減少肯尼對這次任命的熱情。他從第一次世界大戰時起就一直崇拜麥克阿瑟。

　　7月28日肯尼到達墨爾本對，麥克阿瑟安排他住在列農飯店。第二天上午便召見了他。麥克阿瑟對他說陸軍航空兵在世界各地一再受挫，他還特別強調了防軍航空兵在西南太平洋的蠢笨無能，肯尼在那兒安安靜靜地坐著聽他講了一個小時。「我相信空軍是可以有所作為的，」麥克阿瑟承認，「僅直到現在我還根本沒見到它在哪兒取得了什麼成就。」他指責佈雷特的不忠並痛斥阿諾德事先未征得他同意就將西南太平洋戰區的4名美國空軍軍官晉升為準將。他們憑什麼晉升將軍對他來說是個謎。據他瞭解，他們的晉升靠的不是能力，而是靠他們在五角大樓的關係。

　　當麥克阿瑟終於停止踱步時，肯尼對他說，如果你發現我不想為你工作或有不忠的問題，「我會如實告訴你，而且在自己的權限範圍內想方設法將自己免職。」

　　麥克阿瑟咧嘴笑了，並俯下身子——肯尼的身高只有5.5英尺——伸出一支胳膊摟住青尼的肩。「喬治，我認為我們會相處得很好的」。兩個人坐了下來，肯尼告訴他來自華盛頓的所有最新消息。最大的消息就是美國和英國軍隊將於秋季在北非登陸。麥克阿瑟說這簡直是大錯特錯。地中海並沒有什麼目標值得我們這樣下功夫去攻佔。正確的戰略是，一旦確立了抗擊德國的空中優勢，就應集結足夠的兵力在法國登陸。他們討論了東線戰爭，麥克阿瑟承認德國陸軍的戰績，但他確信，德國大小，不能擊敗蘇聯這樣的大國。

　　肯尼很想知道為什麼麥克阿瑟願意讓他替代佈雷特。不管怎麼說，當麥克阿瑟任總參謀長時他倆經常發生衝突。麥克阿瑟說：「和平時期需要軍官和紳士，戰爭時期就需要造反派和混蛋。」

　　肯尼脫口而出：「上帝呀，我不在乎你將我稱作造反派。」

　　翌日，肯尼飛往新幾內亞。返回後，他去了麥克阿瑟的辦公室，兩人談了兩個小時。肯尼與約翰遜不同，他立即看出了主要癥結所在。部隊缺乏的不是技術成勇氣。佈雷德創建了一種同盟國空軍編制，讓少數皇家澳大利亞空軍軍官指揮幾乎全是由美國人組成的部隊。佈雷特還把機組人員混合起來，這樣一架轟炸機上就有來自不同國家的機組人員，這種安排造成了許多磨擦和隔閡。

　　肯尼請求麥克阿瑟批准他把10多名美國空軍軍官送回家。沒有什麼比看到那些在菲律賓讓他失望的空軍軍官被解職、而且在多數情況下還要被降級，更讓麥克阿瑟高興的了。戰爭時期對那些受到批評並被送回國的軍官通常都做降級處理。麥克阿瑟熱切地說；「去幹吧，我完全同意。」然後，他和肯尼將注意力轉到在所羅門群島南部即將進行的作戰行動上。在定於8月7日進行的瓜達爾卡納爾島戰鬥中，肯尼將採取哪些措施才能幫助海軍和海軍陸戰隊進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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