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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儘管建立公共資源保護隊的工作取得了明顯的成功,自由派報刊仍大肆呼籲不要讓軍隊插手。他們反復強調,陸軍軍官無論他們是預備役人員還是正規軍,都會使這些年輕人「變得好戰」。麥克阿瑟對這些批評不屑一顧。

  公共資源保護隊一旦受到歡迎並獲得成功,麥克阿瑟就想從中撈取一些軍事上的好處。陸軍尚無名副其實的預備部隊。麥克阿瑟建議,應該鼓勵那些完成了一年軍訓的人報名成為後備預備部隊的一員,並為他們提供6個月的軍訓。這惹惱了國會,甚至德恩這一次也不願支持他,總統立刻聲明他不贊成這一想法。這個計劃就此夭折。

  30年代,反戰情結廣泛流行,十分強烈,這次憤怒的反應只是其中的一次表現。對很多30年代的人來說,軍備的目的就是戰爭,因此從軍的人就像做了錯事似的。決不能把美國的年輕人交給軍隊。

  麥克阿瑟利用每個機會反擊與軍隊對立的情緒。他甚至準備去那些連政治家都不敢說三道四的地方。他對牧師們宣講和平主義的危害,在《聖經》中引經據典。不過他的上帝是富有戰鬥性的基督,主說他帶來的不是和平而是刀劍。這不是《新約》中那個左臉被打了還要把右臉轉過去讓人打的基督。

  十幾年來,和平主義組織一直在試圖取消公立大學中必須參加的預備軍官訓練隊。麥克阿瑟對反對這一課程的人嗤之以鼻。他在1934年聲稱:「我們的一些備戰做法常常受到激進派,綏靖派和平民百姓尖刻的攻擊。」但是預備軍官訓練隊並非陸軍用於摧殘年輕人的課程。「從內戰以來,法律就規定公立大學必須設軍事訓練課,要是這有使人變得好戰的嫌疑,那早就該很明顯了。」他指出,另外還值得注意的是,在83所設有預備軍官訓練必修課的學院,絕大部分教職員工和學生都支持保留這一課程。反對意見主要來源於未設預備軍官訓練課或該課程為選修的學院。

  麥克阿瑟對校園綏靖主義最有名的一次反擊發生在1932年6月他在匹茲堡大學接受一項榮譽學位的時候。麥克阿瑟的到訪引起了一場大騷動,當地警察當天逮捕了100多名學生活躍分子才得以維持秩序,防止暴亂發生。「綏靖主義及其同夥共產主義都是沖著我們來的。」他聲如雷鳴。「在劇院裡,報刊雜誌上,佈道壇和演講大廳裡,中學和大學中,它像一層霧一樣遮在美國人的臉上……這個潰瘍在一天天地侵蝕著政治。對於影響我國的感傷主義和唯情論,我們必須以堅強的感情取而代之。綏靖並不能帶來和平……任何要想保持自尊的民族,首先必須準備好保護自己。」

  這種演講非但不會平息校園綏靖主義,倒是很可能會激發它。不過關於預備軍官訓練隊「使人好戰」的短暫爭論不久就偃旗息鼓了。這一項目的文職主任,原機械師聯合會主席羅伯特·費克納對麥克阿瑟不遺餘力地推動該項目的成功深表感激。當麥克阿瑟的總參謀長任期即將結束時,費克納給他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感謝信。他告訴麥克阿瑟他很感激地看到「你對公共資源保護隊的個人熱情」,「我明白你的支持是陸軍參與這項工作的主要動力。」

  這些頌辭令麥克阿瑟大受感動,他的回答也不象應付那些他常收到的奉承那樣華麗空洞。他向費克納坦言相告:「公共資源保護隊的工作激發了我的靈感。這種重塑人的工作對我的吸引力之大,有時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雖然麥克阿瑟成功地使羅斯福讓他留任總參謀長,但總統周圍有很多人仍很討厭他。新任內務部長哈羅德·伊克斯是他不共戴天的敵人,哈羅德以前是名記者,不僅頭腦敏捷,言語更是犀利。

  內務部長非常喜歡自己的綽號:壞脾氣老頭。這意味著他是個情感豐富,正直而無所畏懼的人,直來直去,不去討好別人。伊克斯全身心致力於公共事務是眾所周知的。但麥克阿瑟使他倍感木自在,令他咬牙切齒。伊克斯恨透了麥克阿瑟,一想起他就眼露凶光。伊克斯到華盛頓木久後寫道:「麥克阿瑟那種人,就算他上天堂時,連上帝也會走下寬大的王座鞠躬迎他入座。我真高興能讓他進屋來,告訴他陸軍不會從公共事業署得到買新設備的錢……他對我宣講了一通那些微不足道的、分散在全國各地的陸軍小要塞的重要性。」

  伊克斯讓麥克阿瑟生氣的事還有他那肆意擴張自己地盤的行為。他企圖讓羅斯福把阿靈頓國家公墓改為國家公園。這樣一來,陸軍將無法光榮地埋葬犧牲的戰士。陸軍部像是被刺痛了。德恩向總統強烈抗議,把阿靈頓公墓改為國家公園「將深深地傷害陸海軍官兵的感情,招致各次戰爭老兵們的公開怨恨。」他還指出,即使是伊克斯也對陸軍部過去60年阿靈頓公墓的管理無可挑剔。羅斯福讓伊克斯控制了俯瞰公墓的卡斯蒂斯一李大廈,但墓地仍由陸軍照管。

  麥克阿瑟在國會中還有一個強大的敵人,密西西比州的議員羅斯·科林斯。1932年,民主黨以壓倒優勢獲勝後,科林斯成了眾議院軍事撥款委員會的主席。科林斯好挖苦人,是個贊成黑人奴隸制的南方民主黨人,他從未抨擊過私刑,並把種族歧視帶給他的選民。他並非真正美國民主的代表。很多人厭惡他,艾森豪威爾就是其中之一。他在日記中寫道:「科林斯不是蠢就是個精明的騙子。」科林斯在新職位上占盡優勢,似乎就是為了讓麥克阿瑟的日子難過。

  胡佛競選失敗後,麥克阿瑟把德懷特·艾森豪威爾調出了助理陸軍部長辦公室,重新安排工作。艾克現在被安置在麥克阿瑟寬敞的辦公室邊的一間小屋。兩人僅隔一塊木板。麥克阿瑟木用大聲說話就能向少校發命令。艾克的新頭銜是總參謀長高級隨從參謀。這使得艾克在麥克阿瑟試圖創建的同事「大家庭」中成為舉足輕重的人物。

  顯然,艾森豪威爾在陸軍中居於有利位置。他完全靠自己出眾的能力和勃勃野心當上了總參謀長的左膀右臂。在軍隊這種競爭力極強的職業中,沒有向上爬的明確策略是上不去的。

  20年代,艾克在巴拿馬例行視察時曾對陸軍中的一名朋友佈雷德福·G·奇諾韋思說起個中三味。「我到一個新崗位就看誰最得力,最有能力。我忘了自己的想法,盡自己的一切力量完成他說是正確的事。」奇諾韋思認為,他的辦法就像一名從導演那兒接受角色的演員。

  麥克阿瑟仍然每天回家與母親共進午餐,並且多數時候也回家吃晚飯。而伊莎貝爾越來越覺得受到冷落。她的「環球漫遊者」在華盛頓很忙,比在馬尼拉的時候忙多了,她幾乎見不著他,而且也見不著其他什麼人。

  1933年,她報名上了進修班,以便能走出查斯利頓賓館,有機會見到同齡人。果不其然,她遇到了一名學法律的年輕學生。對麥克老爹早就淡漠的留戀變得更加不堪一擊。當麥克阿瑟意識到他的小情人已不再待在家中塗脂抹粉,等待勇士回家,而是在追求別的人時,他的心情壞透了。1934年4月,他們的關係終於破裂了。

  7月,他最後見了伊莎貝爾一面,他給了她一些錢和一張船票,讓她回菲律賓。但她不想回去。她退了船票,在華盛頓找了個便宜的地方住下來。到9月底,她的錢花光了,又向麥克阿瑟要錢。麥克阿瑟盛怒之下,給她草草地寫了一張條子:「今後要幫助到慈善協會去找你的父母兄弟們。」為了刺她的痛處,麥克阿瑟還專門從《華盛頓時報》的「婦女求助」欄剪了一份求職廣告寄給她。和現在一樣,廣告上面招人的工作都是些挨家挨戶推銷,為小業主做家務活,做美容院的服務小姐等。可也是,伊莎貝爾能幹什麼呢。

  麥克阿瑟當然也知道,他把伊莎貝爾帶到美國是冒了很大風險的。他的小情人是顆活著的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在他的眼前爆炸。而事情正是如此。

  很多自由派報紙都鄙視麥克阿瑟。他所遇到的最敵視他的記者——還有很多人想要成為最恨他的人——是專欄作家德魯·皮爾遜,他的報道雖不特別準確,但他捕獲醜聞和政府失職行為的能力卻非同尋常。皮爾遜把麥克阿瑟看成是軍國主義的化身。他利用自己的專欄大肆攻擊麥克阿瑟,麥克阿瑟不得不反擊。後來證明,這是他一生最大的錯誤之一。

  大約在他給伊莎貝爾寄去那張關於慈善協會的條子和報紙剪帖後6個月,麥克阿瑟以誹謗罪起訴德魯·皮爾遜。在過去的一年裡,皮爾遜在其「華盛頓快樂遊」專欄中不斷批評和污蔑麥克阿瑟。專欄指責他欺騙羅斯福和德恩,利用關係為自己撈好處,虛榮無能。皮爾遜的話並非空穴來風。他的消息來源是前妻路易斯。

  她與麥克阿瑟離婚後一年,又嫁給了英國性格演員萊昂內爾·阿特威爾。然而,這次婚姻也註定不會長久。傳說阿特威爾在好萊塢學到了一些壞習慣,包括集體淫亂。他還愛男扮女裝。嫁給一個奇怪男人,陷入一樁錯位的婚姻,路易斯更是顧影自憐,變得奇胖無比。她反省過去,並找到了一個願意聽她嘮叨,聽她的故事,尤其是被關於麥克阿瑟的故事所吸引的人——德魯·皮爾遜。

  皮爾遜把從她那裡聽到的很多事都寫進了「華盛頓快樂遊」。編出的故事交織著一個男人的仇恨和一位怨婦的污蔑。例如,她對他說,麥克阿瑟陽萎。這是那種受傷的人喝醉時講的可笑謊言。她總是舉起小手指,彎曲著模仿性器官不舉的樣子,說:「這就是麥克阿瑟的陰莖。他以為那只是用來撒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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