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盧梭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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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5日,戴萊絲來到了戈布市。4天后,盧梭和她設晚宴隆重招待市長和他的表兄。在市長面前,他倆舉行了婚禮,盧梭將戒指戴在戴萊絲手指上,發誓共同到老,至死不渝。這是他們在一起生活25年後感情發展的結果。現在他們誰也離不開誰了。盧梭在寫給朋友的信中表達了這種情感: 想必你已經知道我那位長久的伴侶,終於成為我的妻子了。因為她決定跟隨著我,分擔我的痛苦,所以我必須做這種安排。25年來相聚的歲月,終於使我們結為一體。信心和互愛使我們緊緊地結合在一起,直到我死為止,她將是我最溫柔和我所需要的伴侶。 1769年2月1日,盧梭和戴萊絲從戈布市遷往蒙魁鎮的一個農場居住。農場四周風景優美,有蜿蜒而流的雷泥河和氣勢雄偉的傑拉山。這地方是希沙基侯爵的私產,讓他們住一間舊屋。盧梭聽到窗外樹上燕子的叫聲高興得了不得,戴萊絲卻感到在這裡越來越厭倦,想回巴黎重過都市生活。這個矛盾使盧梭很苦惱。為了緩和這個矛盾,他努力使她生活快樂。戴萊絲生病的時候,盧梭不顧體弱多病,幫助料理家務,直到她恢復健康。 1770年春,盧梭決定遷往巴黎,這一年他已被法國當局赦免,可以自由選擇居住地了。6月份,戴萊絲終於實現回巴黎的願望。 他們住在古老的布拉屈斯鎮,靠盧梭的版權收入和朋友的津貼維持生活,另外抄寫樂譜和作曲也有些收入。盧梭生活很有規律,清晨起床,立即到寫字臺前謄寫樂譜,吃完早飯後,又繼續在桌前工作,直到下午。有時他和戴萊絲一起外出用餐;有時他倆到山丘上欣賞夕陽,或者和鄰居們一起遊戲。每逢這個時候,他們都格外高興。 回到巴黎的頭一年,盧梭完成了他的《懺悔錄》。之後,他還擔心後世對他的一生沒有一個完整的印象,怕那些謗書所留下的陰影不能消除,便於1772年至1775年間寫了三則長篇對話,在他身後於1780年匯成文集,以《對話錄——盧梭審判讓-雅克》之名發表。對話是在一個法國人和盧梭之間進行的。這個法國人從未讀過盧梭的作品,卻盲目地接受了盧梭的敵人伏爾泰、格裡姆、霍爾巴赫所塑造的盧梭的形象。對話中的盧梭對這些陰謀作了最猛烈的抨擊,也對自己作了最敏銳的分析。 這時候,盧梭已經變得非常孤僻了。他疑心重重,不相信任何人,不讓別人進他的書房,也很少和過去的熟人聯繫。可是他越不願見人,外界的人就越想見見這個隱居者。格裡姆便借機捏造一些有趣的故事,寫成文章發表。其中有一個故事敘述人們急於想見這位隱士的情形: 有一天,一大群人聚集在廣場上。 「你們聚集在這裡幹嗎?」有一個人問。「我們等著看一看盧梭先生。」另一個人回答。「誰是盧梭?」 「我們也不知道,不過他等一會兒要經過這裡。」雖然盧梭沒有在這種大場合中公開露過面,但他偶爾也會在一些女士面前朗讀他的新作,並申明他有權公開朗讀,因為官方查禁的只是他的書。確實,他在一些貴族王室家裡朗讀過《懺悔錄》,有時從早晨一直讀到深夜。朗讀時他並非只挑選某些章節,也不刪減任何細節,而是包括他在書中所記述的高尚情感和種種錯誤,全都原原本本地朗讀出來。當他讀到把子女送進孤兒院時,許多女士都同情地低下了頭。盧梭的讀者和聽者不限於婦女,有的顯貴及立法者也向他請教。有一位叫維科斯基的波蘭貴族因境內政局不穩,特意來拜訪盧梭,向他詢問補救辦法。 盧梭以他《社會契約論》中有關政府的立論向他解釋說:國家的政府組織影響國民的士氣、愛好及道德觀。如果將您的國家的人民引向另一種情感,您將使他們的心靈充滿一種民族情操,這會使波蘭人民和歐洲其他國家的人民顯著地區別開來。只要讓人民愛他們的國家,他們將會全心全意地效忠國家,即使國家的法律不公允,人民有愛國情操自然會做個好公民。因為只有好公民才能使國家有力量,並走向繁榮。盧梭的這些建議,後來被馬克思讚譽為「盧梭曾為波蘭人草擬了最好的政治制度。」 盧梭知道他的《對話錄》無法出版,而在法國又沒有一個摯友可以代為保管。《對話錄》正是展示他當時心中的強烈感覺:世人都在一致對他進行迫害。他正為此事躊躇,碰巧遇到以前在英國的好友布司比先生,便把已謄好的《對話錄》第一部分交給他保管。其餘部分謄寫完後,也想交給布司比,但他已離開巴黎。盧梭很擔心手稿落入他的敵人手中,便想了個主意,將《對話錄》包好,在外層紙上寫上:「託付給全能之主保管。」裡面還夾著一張禱告詞: 公理與正義之神,受害者的保護者,請你接受我的獻品,我將這手稿置於你的祭壇前,寄託給上帝保管。我是個不幸的陌生人,孤獨而得不到別人的幫助,而且不斷被人嘲笑、譏諷、貶損。在以往的15年裡,遭受比死還難受的屈辱,貶損我的尊嚴,而且所受的這一切迫害,我無法瞭解其原因。我沒有辯解的機會,我與外界聯繫的權利也遭剝奪。我對於人類不存有希望,因為他們充滿了欺騙、誹謗和謊言。 我將我的作品託付給你保管,讓它傳到一個較好的下一代手中,他們將從我的作品中發現一個既無怨恨,也不欺騙別人的人遭受了怎樣的命運。如果我的作品落入怨恨我的人的手中,而將它毀滅或刪改,我也不會在意的,因為我遵從我主的公義,遵循我主的意志。 1776年2月24日,盧梭帶著《對話錄》手稿前往巴黎聖母院,打算把它放在祭壇前,置於主的腳下。他急匆匆趕往大教堂,穿過佈滿鵝卵石的廣場,經過拱門,向聖壇走去。走到柵欄前發現平時開著的柵欄緊鎖著,無法進去。這時,他的身體搖晃起來,頭也像挨了打似的晃動著,無法將作品呈獻給主,使他非常懊惱。他頭昏目眩地走回家,內心的鬱悶再度發作,他激憤地寫了一篇《致所有愛好正義與真理的法國人》宣言: 法國人呀!這個曾是溫和與愛好和平的國家,你們竟變成現在的地步,你們怎麼會變得如此不幸和孤獨?你們為何要剝奪我的權利?為何要使我的殘餘歲月陷入苦惱、憂愁和羞恥之中,而又不讓我知道其原因?不讓我辯解我的理由、我的怨言,甚至不准許我有發言的機會?我將一顆無辜的心和一雙無邪的手交予上帝,請求他賜給我一個你們對我的羞辱無法進入的庇護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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