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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這個時候,我本人正在拉恰培裡(La Chapelle-en-Juger)附近某一個團級指揮所中,那裡也正是轟炸的中心。這個指揮所設在一個古老的別墅裡,牆壁的厚度達10英尺,所以比其他的地方都安全一點。一而再地,炸彈的地毯向我們滾卷過來,有些炸彈落下的地方距離我們只有幾碼遠。地皮都在顫抖。我向外而迅速一瞥,只看見整個地區都籠罩在煙塵之中,地底下的泉水向上噴射,達到相當的高度。我們在那個地窖裡面停留了好幾個鐘頭,不敢移動一步。快到下午的時候,我才爬出這個別墅,騎上我的摩托車趕回師部 (從戰爭中學到的經驗,我老早就寧可騎摩托車,而不用汽車。在侵入戰中,我的座車被擊毀了6輛之多,駕駛員也死了好幾個)。在回程的時候,還是不斷受到戰鬥轟炸機的擾亂。

  當我回到師部的時候,第一份敵人已經滲入被轟炸地區的報告也送來了。我的師中尚有少數倖存的單位,已經開始作英勇的抵抗,但是大多數部隊在轟炸中早已毀滅乾淨。其他地區的一些弱小預備隊,曾想用逆襲的方式來阻止這個排山倒海的攻勢。但是當他們還在集中編組的階段中,即已被敵方的空軍和炮兵擊碎。到第二天上午,美軍的突破就已經完成了。

  在整個上午,美軍不斷向南推進,首先是步兵,利用轟炸機來作為支援;到了下午他們的戰車群開始前進。在這個運動中,他們把我們這個師的一點殘部也擊潰了,剩餘的人員連同我的師部在一起,匆匆向南撤退。我的師部設在一個別墅裡。突然哨兵報告說,美軍戰車已經到了我們的鄰近地區。不久戰車就在我們旁邊駛過,我們的車輛正停在不遠處的叢林裡,美軍發現後馬上朝它們開火,於是全部車輛都起火燃燒,我們住宅的前面一間房子,馬上也中了一顆高爆炮彈,我帶著5個人臥倒在第二間房子裡。我們無法離開這間房屋,因為美軍的機關槍正在向大門邊掃射。後而的窗戶又已經封起來了,所以我們就像是落在鼠籠中的老鼠一樣。慢慢地,美軍的戰車開過去了,槍炮聲也停息了。我們現已經落在美軍戰線的後方了。到了黃昏的時候,我們才有溜回我軍戰線的機會。我在曲折的小徑上走了幾個鐘點,一直到午夜的時候,才遇見本師的一輛汽車,把我載到我們的後衛陣地。

  美軍像洪水一樣流入開闊地區,沒有人能夠阻擋住他們——一切都不出隆美爾的預料。在向西轉到庫唐斯之後,他們馬上就把我們在科唐坦半島中的戰鬥兵力封鎖住並加以殲滅。於是在德軍防線上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巴頓的集團軍從這裡向法國的心臟地區狂沖而入。這就是戰爭結束的開端,阿夫朗什的突擊,本是OKW計劃切斷巴頓主力的一個回馬槍,可是當部隊集結時,即被英軍大批轟炸機擊碎,結果攻擊始終不曾發動。假使不是受了盟軍空軍的阻撓,這個攻擊一定可以提前開始,那麼毫無疑問我們一定可以獲得一次勝利。所以這也和整場諾曼底侵入戰一樣——照隆美爾和其他許多指揮官的看法——這次戰鬥失敗的主因,就是盟軍握有完整的制空權。

  隆美爾以及其他在西線上負責的指揮官,在這段時期中,無不感覺到本身責任的沉重。因為這一條戰線足以決定德國人民的最後命運,蘇聯的軍隊是否會進入柏林,以及德國的城市是否會變成廢墟,全靠這一戰來決定。從現存的隆美爾信件中,可以看出他當時的心境。

  最親愛的露:

  ……現在部隊進行的戰鬥,才真算是苦戰。我昨天一天都在最前線上,今天還要再去。敵人的空中優勢對於我們的運動產生了非常嚴重的影響,根本就無法應付。不久可能在其他的地區還會有狀況發生,不過我們只能盡人事而已。

  1944年6月10日

  昨夜的電話線路真可以說是壞到極點,但聊勝於無。戰鬥的發展對我方完全不利,主要的原因是敵人擁有空中優勢,且有海軍重炮的支援。我方飛機出動三五百架次,而敵方卻出動了2.7萬架次左右。我昨天已向元首提出了報告,龍德斯泰特也提出了同樣的報告。這兩個世界巨強曾經養精蓄銳多時,現在把他們的力量全部使了出來,很快就會有決定性的結果了,我們只好竭盡所能。現在是政治家應該負責任的時候了。我們相信不久更大的打擊就會來到。我常常想念留在家中的你,衷心希望這場戰爭可以有一個比較圓滿的結束。

  6月13日

  又是非常激烈的戰鬥。敵人在飛機、海軍炮火、人力和物力等方面,無一不佔有極大的優勢,現在他們就可以顯現這些威力了。我方最高當局是否認識到這種局勢的嚴重性,以及能否獲得一個適當的結論,照我看似乎很有疑問。各方面的補給情況都已經很緊張。你們兩個人最近的生活如何?我還沒有接到你們的任何消息。

  6月14日

  昨天又上前線去督戰,情況還是沒有改善。我們要準備面臨著更大的難關。部隊——無論是正規陸軍還是党衛軍部隊——都在拼命死戰中,但戰況仍一天比一天更壞。我方的空軍在整個戰場上幾乎完全不露面。我的身體一直都還好,儘管一切的希望都幻滅了,但我還是儘量保持信心。你一定可以想像到我們不久就會要面臨到何種困難的決定。請記住我們在1942年11月間的談話, (1942年11月間,在阿拉曼會戰結束後不久,隆美爾曾經和希特勒及戈林作過一次會談。事後他在羅馬曾經對他的太太說:這場戰爭已經敗定了,現在應該盡可能迅速謀取一個折衷的和平。)

  6月15日

  今天有一個機會,派了專人把這封信送給你。我昨天見到元首,他現在正在西線方面。我給了他一個極詳細的報告,把一切的事情都講述清楚。假使當初OKW諸公認為前線上的部隊打得不夠好,那麼他們對於這種主觀的偏見,也似乎該修正了。我們部隊本身就是證明自己曾經竭力苦戰的最好證人。假使當局早肯聽我的主張,在第一天黃昏的時候,就集中三個師的兵力發動一次逆襲,那麼這一次攻擊也許早已經被擊敗了。當前線上的戰鬥正處於十分危急的時刻,那些裝甲師卻要經250到400英里的距離,才能夠到達第一線。不過這已經過去了,我對未來的展望比一個星期以前還要樂觀一點,長射程的作戰已經使我們大感快慰。 [編者注:指向英國所發射的V-1飛彈。]在最初幾天的戰鬥中,已經有好幾位將領戰死了。其中包括法裡將軍(Gen.Faley),他是在第一夜——6月5日到6日之間——遇害的。

  ……敵人現在是想迅速突破直逼巴黎,但似乎已經不大可能了,我們的實力也已經增加了不少。元首很有禮貌,心情也很好。他也認清了局勢的嚴重性……

  6月18日

  軍事的情況又突然轉劣。敵人的空軍使我們的補給方面受到了極嚴重的打擊,到了現在,可以說補給線已經完全被切斷了。假使發生一個決定性的戰鬥,我們將無彈藥可用。你可以想像到我是多麼煩惱啊。在這種情況下,連瑟堡也都不可能長久守下去。我們要準備應付嚴重的狀況。

  6月23日

  現在東線方面,蘇軍又發動攻勢了。我希望至少在那一方面情況不會太壞。儘管守軍已經在拼死苦鬥中,瑟堡是絕難守得太久。憑炸彈和炮彈的威力,敵軍在任何地區都可以製造機會,使他們只用突擊的方式來收取戰果。最大的悲劇卻是我們絕對無法用同樣的方法來還報他們。我現在又要上前線了,這已經成了我的日課。

  6月24日

  1944年6月23日,蘇軍展開夏季攻勢,攻擊的目標是維捷布斯克(Vitebsk)地區,位置在普裡佩特大沼地(Priqpet Marshos)的北面。德軍的指揮官曾經建議在敵人尚未發動攻勢之前,先撤退到貝裡西拉(Beresima)之線,以使敵人的打擊落空。但是希特勒卻命令不准後退一步。蘇軍很輕易就突破了伸展得太長的德軍防線,一個星期內深入150英里,越過了明斯克-華沙公路,到了7月中旬,他們已經深入到了波蘭和立陶宛的領土之內,在普裡佩特大沼地以南的蘇軍也加入了這個大攻勢,到了7月底,這個聯合攻勢已推進到了維斯瓦河在華沙的附近,並且在南面越過了桑河 (San)——五個星期內前進了450英里。他們在這裡停頓下來,並建立後方的交通線。一直到1945年1月間,才再重整攻勢向德軍中央地區挺進。這次他們一直沖到奧得河 (Oder),距離柏林僅60英里遠了。

  在這段期間,蘇軍的左翼兵力向羅馬尼亞、南斯拉夫和匈牙利等地推進,作一個巨型的迂回行動。11月4日,到達布達佩斯(Budspast)郊外。該城守到了次年2月13日才淪陷。在1944年的秋天裡,蘇軍的右翼也橫掃過波羅的海諸小國,德國的北方集團軍群,由於遵守希特勒的命令,被陷在庫爾蘭半島上無法脫身。

  我現在在醫院裡,只能靜靜躺著,要等到兩個星期之後才能移動。我的左眼腫得很厲害,不過醫師說已經比先前好一點了。夜間,我的頭還是痛得厲害,不過白天卻好得多。正當我負傷的時候,突然又發生了謀刺元首的事變,這真使我感到震驚。這個事件已經過去了,我們應該感謝上帝。在這個事變尚來發生之前,我曾經把我對於當前情況的意見,報告元首知道。

  向你和曼弗雷德表示我熱切的愛,並祝你順心如意。

  7月24日

  這是隆美爾在負傷之後所寫的第一封信。是由他口授的,因為他還不能執筆。他在6月24日到7月17日之間的信件都已遺失了。

  在這封信裡面提到他上給希特勒的報告,隆美爾曾經把他的意見表達出一部分。在這之前他還發過一個無線電報給希特勒,告訴他西線是絕對無法守下去了,請他速作適當的決定。

  幾個星期以後,隆美爾自己要求回德國,以免他在負傷的狀況下落入盟軍手裡。他不知道他這個要求恰好註定了他自己的命運,因為希特勒可能在那個時候就決定要殺死他了。不過7月24日希特勒還拍了一個慰問電報給隆美爾,其內容如下:

  元帥,請你接受我的好意,我希望你能早日恢復健康!

  希特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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