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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接著,林肯在辦公室裡耐心地傾聽南希·布什羅德的情況反映。原來她和丈夫托姆早先都是裡士滿附近老哈伍德種植場的奴隸,直到《解放黑奴宣言》發表之後,他們才雙雙來到華盛頓。托姆撇下妻子、一對孿生子和一個女嬰,參加了波托馬克軍團的一個團隊,全家靠他那點軍餉過著艱難的日子。起先他軍餉還能按月送發,後來不知怎的就停發了。

  她不能按時從政府那裡領到軍餉,只好四出奔波,尋找工作。但黑人要在首都找到工作,是非常困難的,因為黑人幫工早已到了飽和狀態。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她只好求見總統幫助解決軍餉的發放問題。

  總統在聽完她的陳述後,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有權得到你丈夫的那份軍餉。明天這個時候請再來一趟,我會把簽好的條子交給你的。」

  據南希後來回憶說:「我當時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我本想對他說的是,我會一輩子忘不了他的這句話。我也無法看清他,因為我熱淚盈眶,淚水模糊了雙眼。」待南希·布什羅德正準備走時,林肯又把她喊了回來,十分動情地對她說道:「我善良的夫人,你也許還會遇到許許多多艱苦的日子,家裡的食物也許只有那麼一塊麵包,即使那樣,你也要分給每個孩子一片,還要把他們送去上學。」總統把話說完,又對黑人婦女深鞠一躬,這才放她離去。南希後來逢人便說:「總統好像把我當成貴婦人似的。」

  下午林肯偕同夫人乘馬車外出兜風。瑪麗·托德問總統是否邀請一些朋友同行,林肯作了否定的答覆,只表示「只咱倆逛一逛」。途中,總統給夫人談起了今後四年連任華盛頓首腦的規劃。他希望將來能出國旅遊一次,然後回到伊利諾伊州的老家斯普林菲爾德市定居,也許會重操律師舊業,在散加芒河畔的草原上再經營一座農場。

  當天傍晚,林肯步行至陸軍部,這是每天的例行公事。不過,這次惟一反常的事是,林肯竟然笑著對警衛員克魯克說:「克魯克,我相信有人想要謀殺我,你知道嗎?」稍停片刻,他又自顧自地嘟嘟嚷嚷:「我毫不懷疑,他們會這麼幹的。」而在平時,每當別人提醒總統可能有人要加害于他時,他總是一笑置之,或答應要慎加防範而已。

  林肯在斯坦頓辦公室談了一會兒就出來了。這時,總統的神情顯得平和,還高高興興地同警衛員克魯克嘮起嗑來。當談到計劃晚上去看戲的事時,林肯語出無奈地應道:「我們去那裡的事既然都登出了廣告,我不能讓人失望。要不然我是不去的。我不願意去。」

  晚餐後,總統情緒異常興奮,談笑風生,對國家的現狀和未來充滿著希望和信心。陸軍部長斯坦頓宣佈,經「與陸軍中將(按指格蘭特)磋商後」,已決定停止一切徵兵和募兵事宜。這天晚上,總統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本無心去看戲,他邊走邊說道:「我本不想去看這場戲的。」

  在眾人的簇擁下,林肯向馬車緩步走去,同時說道:「格蘭特認為,我們每天至少能削減陸軍軍費50萬美元,再加上海軍費用的削減,那樣,我們的國債過不多久就將降到適當的比例了,還可以使國家的紙幣提高到黃金的等價水平或接近于等價水平。至少他們是這樣設想的。」

  正當林肯要一腳跨進馬車時,一位善良的老者艾薩克·紐·阿諾德從芝加哥趕來,向總統陳述來意。林肯聽罷,答道:「請原諒,我現在要去劇院。請明天上午來見我好了。」

  隨同總統和總統夫人乘馬車前往華盛頓E街和F街之間第十街上的福特劇院看戲的,有陸軍部和斯坦頓特意派來的志願兵少校亨利·裡德·拉思伯恩和他的未婚妻,還有一位從首都警察部隊選派來白宮擔任總統保衛工作的四名軍官之一,他是約翰·帕克,他的任務是寸步不離總統,嚴密監視可能加害總統的任何一個嫌疑犯。結果,問題就出在這個保衛軍官身上。此人不僅沒有在整個演出過程中恪盡職守,保衛著總統的安全,而且擅自下樓到街上和幾個相好的同夥喝酒去了。這樣,就給那個潛伏的刺客提供了作案良機。事後查明,正是這個保衛軍官約翰·帕克有些可疑的經歷。

  林肯一行在1865年4月14日晚上9時進入福特劇院,隨即被帶進包廂。池座和樓座的近千名觀眾看見或聽說總統到來,便齊聲鼓掌歡迎。

  不少人還起立歡呼,總統也停步駐足,向歡迎的人群揮手致意。當天晚上,劇院演出的是英國劇作家托姆·泰勒14年前的劇本《我們的美國親戚》。

  總統看戲的包廂有前後兩扇門,前門緊鎖,後門則是進入包廂的惟一入口,離林肯所坐的扶手搖椅只有幾英尺遠。坐在包廂內,他只能看到包廂內同坐在一起的幾個人、舞臺上的演員和從左邊走下舞臺的人。

  當天下午,刺客就在後門上鑽了個小孔,看戲的人都忽略了這個重大隱患,給刺客在門外窺視包廂內部情況提供了方便。後門出來,有一條狹窄的甬道,甬道的另一頭又有一扇通往戲院樓座的小門。

  這扇小門和通包廂的後門是進入總統包廂的必經之路。刺客有鑑於此,所以先就在小門上做了手腳,即在小門旁的磚牆上挖了兩英寸深的洞眼,好插上木棍頂住門,不讓人闖入甬道,以防外人干擾他從後門的小孔中窺視包廂的動靜。而本來警衛小門和後門的約翰·帕克是能阻止罪犯作案的,不巧他又擅離職守,跑得不見蹤影了。這就潛伏著一場可怕的殺機。

  正當托姆·泰勒的《我們的美國親戚》還在繼續公演之際,一名刺客右手握一枝單發大口徑銅制手槍,左手持一把鋒利匕首,正在偷偷摸摸地竄進小門,又迅速掩上門,把一根結實的細木棍插入磚牆上事先挖好的兩英寸深的洞眼,把門頂個結實嚴緊。接著,這名兇犯又躡手躡腳地穿過狹窄的甬道,有恃無恐地撲到後門,從事先用手鑽鑽出的小孔中窺視那個端坐在扶手搖椅上的人。看准了目標後,這個不法之徒輕輕拉開後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瞄準那個正在看戲、毫無防備、距離5英尺的老者的腦袋,扣動了罪惡的扳機。只聽得「呯」的一聲,一顆直徑不足半英寸的鉛彈頭射向受害者的左側頭顱,從距左耳3英寸的齊耳高處穿入後腦殼。「小小的子彈斜著穿過大腦射向右眼,最後嵌入右眼眶之後幾英寸的致命處」。

  拉思伯恩少校驀聽槍響,說時遲,那時快,本能地從椅子上彈躍驚起。他見一名歹徒手持匕首,氣勢洶洶地朝他猛撲過來。少校定睛細看,只見面前的兇手沒戴帽子,露出烏黑的濃發,臉上殺氣騰騰,雙眼噴射凶光,身穿一套玄色便服,一副刺客打扮。對方也不答話,惡狠狠地對準拉思伯恩的心窩猛刺一刀。少校機械性地用右臂一擋,臂上當即挨了深深的一刀,他隨即向後一仰,身子不由一陣晃蕩。那個惡棍乘機躍上包廂的圍欄。這時拉思伯恩已清醒過來,一個箭步沖上前去,一把逮住了兇手的後衣,想把他從圍欄上強行拽下。刺客返身又朝少校猛刺一刀,隨後便慌不擇路,縱身從包廂的圍欄上往下跳。由於裝飾包廂的一面錦旗纏住了他那馬靴上的馬刺,使他全身失去了平衡,從10英尺高處一下跌倒在舞臺上。他猛然左腳落地,小腿脛骨「啪」的一響,顯然是骨折的聲音。兇手也顧不得腿痛,站起身來便一瘸一拐地向前疾跑。後面傳來一聲聲大喊:「抓住他!」「抓住兇手!」觀眾見一個人從前排池座跳上舞臺,又緊跟著追趕一個在前面狂奔的人。這個在後面窮追不捨的人便是拉思伯恩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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