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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不久,甘地接到了戈克利先生去世的消息。他悲痛之極。他感到,自己剛剛投身到波瀾壯闊的印度公眾之中,自己正需要一個舵手。而這位舵手恰恰在這時離開了人間。甘地偕夫人立即前往浦那參加了戈克利隆重的葬禮,為了寄託哀思,甘地赤腳一年。

  甘地用了這樣一句話來概括他對戈克利的敬仰之情:「我曾想找一位真正的英雄,在全印度只找到一個,這就是戈克利。」

  戈克利去世後,甘地經過認真考慮,覺得應該申請加入公僕社,這樣才能安慰戈克利的在天之靈。但是社員們仍是兩種意見,一派同意,一派反對。

  甘地不得不放棄申請。不過,支持他入社的人也好,反對他入社的人也好,都與甘地情同手足,交往甚深。他說:「我雖然不是印度公僕社一個正式社員,但是我始終是一個精神上的社員。」

  戈克利生於1866年,到去世時還不到50歲。他僅比甘地大兩歲。

  第八章 真理學院

  甘地決定旅行全國,對國情進行一番全面深入的考察。他從國內學校到洋學堂,又從洋學堂再到隔洋相望的非洲大陸奮鬥十多年,對國內的情況特別是人民的疾苦知之甚少。

  甘地無論走到哪裡,總是把自己看成一名普通的人,用本地千百萬民眾同樣的待遇要求自己,就連坐車一直都是堅持只乘三等車。這天他來到加爾各答,成為巴素家的客人。巴素知道甘地只是一個水果食者,所以凡是加爾各答能買到的水果和乾果全都買遍了。家裡的婦女通宵達旦地為甘地剝去果皮,這使甘地非常難過。這如同每到一地就有無數的群眾狂熱地崇拜著他,把他困得水泄不通一樣使他感到很不自在。從此甘地發誓,每天進食不再超過五種食物,天黑之後再不吃任何東西,以便接待他的人不致因此而大肆揮霍。

  這次旅行的原則是:只看不說或多看少說。

  漫遊過程中,甘地念念不忘那些曾經一起在南非共同戰鬥的鳳凰村居民們。他要設法為他們建造一座永久性住所。那些居民們幾乎都是與自己一樣一勞永逸地回歸故土。而這個永久性住所,同時又能夠作為一個非暴力抵抗戰士的培訓基地。甘地把這個想法告知朋友後,很多人都為他出謀劃策,選擇地址。經過篩選,甘地決定把學院建在故鄉古遮拉特的首府阿赫梅達巴。

  因為,甘地的一名助手,就是阿赫梅達巴的律師,他而且願意把他的一所洋房租給學院。當然學院建在此處,這不是完全理由。甘地深深地瞭解,這個地方是印度手紡業最發達的地方,至今還算富饒之地,文化教育尚可,這一方面便於倡導鄉村建設,另一方面學院在建設和發展過程中容易得到有錢人的贊助。有人問甘地,應該為學院取一個響亮一點的名字。甘地不假思索地說:「我們的信條是忠於真理,我們的任務是追求真理和堅持真理。我在南非進行的『非暴力抵抗』,要搬到這裡來實驗。因此,這所學院,名字就叫真理學院。」

  真理學院,1915年5月25日宣告成立。

  學院一成立,就有25名青年男女搬了進去,他們有來自南非鳳凰村的居民,也有從印度全國各地慕名而來的青年。甘地的意圖是大家生活在一起,像一家人。

  學院的校規是:堅持真理、堅持非暴力、堅持節欲、堅持節食、反對偷竊、反對私蓄,忠誠地為他人服務。

  美好的願望往往要在實際生活中遇到許多意想不到的挑戰。本來,這裡富翁豪賈多,而且開始的確有不少人都邀請甘地把學院辦在此處,並承諾一定給予經濟上的支持。但是由甘地掌舵的這只船總難平穩地航行。就像當年剛從英國留學歸來船才靠近孟買就遇到特大風暴一樣顛簸搖盪。就在真理學院草創不久,甘地收到笪卡爾海軍上將的一封信,說有一個謙遜的正直的不可接觸者家庭願意獲得准許進入你主持的真理學院。甘地猶豫一陣後還是同意接受,於是便給海軍上將去了覆信。那個家庭共有四人,夫妻倆再加上一女一兒。當甘地接納了這個「不可接觸者」家庭為學院成員後,內部就產生了抵觸和不滿情緒,捐贈因此而中斷。使甘地感到痛心的是,在學院內,連他最親密的朋友、曾經在南非遭受過很多次傷害的卡斯杜貝和甘地夫人嘉斯杜白也對此持反對態度,總是對「不可接觸者」一家十分冷淡。甘地於是只得一個個做工作,並勸對方忍受細小的屈辱。見工作成效不大,甘地有些生氣,他請求所有的反對者都離開,他本人願意與「不可接觸者」一塊生活到貧民區去,和他們一起謀生。他說:「我們不能忍受不可接觸者制度存在。」

  這樣,內部風暴才算平息下來。內部的問題解決之後,外在壓力隨之而至。

  首先遇到的是井水問題。那一口井歸業主所有而且由他派人管理,他總是藉口學院成員水桶不淨把井水弄髒了,並且還經常辱駡來取水的那個不可接觸者的家庭成員。甘地知道後,教大家不要與對方發生正面衝突,仍然保持常態去汲水。業主看到大家並不以惡意相答,反而覺得自己理虧,漸漸也就忘記了這回事。但是畢竟經濟支援源被切斷了,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事情。甘地的侄兒首先向他報告了這個情況:「我們的物資已經涸盡,下個月就只有喝西風了!」甘地不急不忙地說:「不要緊,大不了大家都搬到不可接觸者區去住。」正在困難當頭,一名不留姓名的先生來見甘地,說:「我願意援助真理學院,你肯接受我的敬意嗎?」甘地點頭,他又說:「你明天同一時間在這裡等我。」第二天,甘地在同一時間在院外等他,只見他乘車而來,把一張支票交給甘地,甘地正要問他尊姓大名時,這人卻駕車飛馳而去。展開支票,甘地一看嚇呆了:13000盧比!這人是誰?他就這樣走了。這也許是上帝的使者,在最關鍵的時候來援助學院吧。這筆經費使真理學院渡過了難關。

  同年6月,甘地獲服務印度甲級勳章一枚,英王表彰他為不列顛帝國服務有功;同時泰戈爾被封為爵士。

  1916年2月4日,甘地關於漫遊一年只看不說或多看少說、不發表政見的承諾已滿。這時正逢貝拉勒斯印度教徒大學舉行成立典禮,哈基總督也應邀前往主持奠基儀式。這一天這裡名流薈萃,高朋滿座。甘地應國大党知名人士瑪拉德拉的邀請,也前去參加儀式並發表演講。

  這是一次異乎尋常非常壯觀的盛大集會。會場上總督的光臨,戒備森嚴。

  甘地身著土布短褲和上裝,在他的崇拜者震耳欲聾的呼聲中他站起來,開始用英語演講。本來前面演講的人都是歌功頌德,講些鶯歌燕舞不著邊際的東西,甘地的言辭卻與整個會場氣氛很不協調。他首先對那些迷信英語而貶低印度語的現象加以諷刺,表示「深為羞愧和恥辱」。然後又提醒同學們不要以為進了這所學府就十全十美,不知天高地厚,以為就是偉大帝國的人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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