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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一九零八年,弗洛伊德發表了五篇論文:《文明化的性道德與現代精神病》、《詩人與幻想》、《幼兒關於性的想法》、《歇斯底里幻想及其兩極性》和《性格與肛門愛》。

  到此為止,弗洛伊德顯然已經勝利地打破了被孤立狀態,使自己的學說在國際上傳播。這一切,乃是由他發起的國際性精神分析運動獲得成功的新起點。

  一九零二年,弗洛伊德被正式地委認為維也納大學醫學院神經心理學副教授。這個副教授職位對他來說顯然是同他的卓越的研究成果不相稱的,表明了奧地利學術界的權威人士仍然頑固地執行種族歧視的政策。

  可是,當弗洛伊德在國內和德國遭到冷遇的時候,他在英、美、瑞士各國受到了越來越多的人的注意。

  在一九零八年夏天訪問英國後不久,弗洛伊德便在十二月受到了美國麻省克拉克大學校長史坦利·霍爾的邀請。克拉克大學準備慶祝建校二十周年紀念日,請弗洛伊德前往講學。弗洛伊德請費倫齊陪他去,費倫齊非常激動,開始日夜訓練自己的英文會話能力,並看了許多有關美國的書籍。

  對於弗洛伊德來說,美國仍然是一個神秘的國家——他對這個國家的人民及其性格並不很瞭解。在這以前,弗洛伊德曾經從一本論述塞浦路斯古董的書中知道,這些古董中的一部分已經運往紐約陳列,因此,他很想找機會去紐約看看這些塞浦路斯古董。他接到邀請後說,他希望能有機會看看全美國,他特別想看看著名的尼加拉瀑布。臨走前,他一直沒有起草講學稿子,他準備在大西洋的航程中寫。

  八月二十一日,弗洛伊德與費倫齊在德國不來梅港上船,乘著「喬治·華盛頓號」前往美國。這次到美國去,還有容格,容格是在六月份接到美國人的邀請的。弗洛伊德認為,邀請他們倆一塊去美國講學是有重要的意義的。

  在船上,弗洛伊德、費倫齊和容格三人各自分析自己的夢。據客格說,弗洛伊德的夢絕大多數表現了對未來的工作和家庭的關切。在船上,弗洛伊德偶然地發現了一件令他興奮的事情——他的船艙管理員手中拿著《日常生活的心理分析》,並認真地閱讀這本書。這件事無疑地鼓舞了弗洛伊德。他後來告訴鐘斯說,當地看到這一情景時,他自信自己會聞名於世。

  八月二十七日,他們抵達紐約。布裡爾正在碼頭上等候,但他沒有與他們一塊乘車離開碼頭。

  弗洛伊德到達後,報界的報道出了小差錯。第二天早晨,報紙宣佈「維也納的弗洛伊德教授」(原文如此)已經到達的消息。

  第二天,弗洛伊德在紐約到處尋找內弟埃利·伯內斯和老朋友魯斯加登。布裡爾陪著他到處跑。他們先到紐約的中央公園,然後穿過唐人街和猶太人聚居區,中午到達康尼島。

  第三天早晨,弗洛伊德前往他朝思暮想要去的地方——紐約市大博物館。在那裡,他最感興趣的是古希臘的歷史文物;接著,布裡爾陪他去哥倫比亞大學;然後,鐘斯也一塊陪弗洛伊德去遊玩。他們在哈姆斯泰因屋頂公園共進午餐後,一塊去看電影,這是最原始的電影。弗洛伊德和費倫齊都很感興趣,這是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的電影。

  九月四日,弗洛伊德等人離開紐海文,前往波士頓和曼徹斯特。

  弗洛伊德到達克拉克大學後,容格建議他講夢的問題,而鐘斯則主張講一些一般性的精神分析問題。

  鐘斯的建議是比較切合實際的。因為在一九零八年,即弗洛伊德赴美的前一年,鐘斯曾經在這裡同普林斯一起主持過兩三次討論會。在一九零九年五月,即弗洛伊德赴美講學前幾個月,鐘斯又同布特南一起在紐海文召開討論會。所有這一切,都為弗洛伊德這次訪美奠定了基礎。美國人以極大的興趣焦急地等待著弗洛伊德的到來,希望他的講學能擴大精神分析學在美國的影響。正如鐘斯在反對弗洛伊德以夢的題目作為這次講學的主題時所說的:美國人是很講實際的,他們所感興趣的是精神分析學的基本原理及其實際應用。

  弗洛伊德用德語講了五次,他的優美的德語口語吸引了所有聽眾。一位婦女聽了弗洛伊德論「性」的理論以後,心情很激動,這次講學的稿子後來以不同的形式出版發行。

  最令人難忘的日子是向弗洛伊德頒發博士學位的那一天。在二十周年校慶典禮快結束時,克拉克大學校長授予弗洛伊德博士學位,對弗洛伊德來說,這一切,似乎是一場夢。他的激動心情可以在他的致謝辭中的一句話中反映出來:「這是對我們的努力的第一次正式的合法承認。」

  在這次講學中,弗洛伊德遇到美國著名哲學家威廉·詹姆士。詹姆士會講流利的德語,他們很親熱地交談起來。在《自傳》中,弗洛伊德很生動地談到了他同詹姆士的會見:

  在那段時間裡,還有一件令我永遠難忘的事情,那就是會見了哲學家威廉·詹姆士。我永遠不會忘記我和他一遣散步時所發生的事情:我們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了下來,把他帶著的皮包交給我,要我繼續往前走,告訴我說,等到他那正要發作的心絞痛過去之後,他會馬上趕上來。他於一年後因心絞痛逝世,我常常希望我能象他那樣面對臨近的死神能毫無懼色。

  鐘斯回憶說,在聽了弗洛伊德的講演後,詹姆士曾把他的手臂搭在鐘斯的肩膀上,說:「心理學的未來屬￿你們。」

  在這次訪美過程中,弗洛伊德又結交了許多新朋友。弗洛伊德感到最滿意的朋友是哈佛大學神經學教授布特南。布特南當時雖然已是六十開外的老人,但心情舒暢、思想開朗,對世界上的新鮮事物總是抱著很敏感的態度。弗洛伊德對布特南作了一個很公正的評價。他在《自傳》中說:

  在美國,我們也遇到哈佛的神經學專家布特南。他雖然年紀老邁,但仍是精神分析學的全力支持者,而且以其為世人景仰的人格盡全力闡揚精神分析的文明價值及維護其目標之純潔。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也許由於他受某種強迫性神經質的感染,他有很強烈的偏見。對於他,唯一令人遺憾的是,他有一種把精神分析學歸屬於某個特定的哲學體系的傾向,井把它變成道德的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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