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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接著,在一八七九年到一八八一年,弗洛伊德通過自己的選擇研究了第二個題目——喇蛄的神經細胞。在研究中,他採用了當時最先進的技術——用顯微鏡直接觀察活組織。他得出結論說:「神經纖維的軸柱體的結構也是無例外地由原纖維構成的。」在神經生理學史上,弗洛伊德是第一個論證神經纖維的這一特點的人。

  接著,在一八八二年,弗洛伊德在一次學術報告中又發表了他的重大的研究成果。他的報告的題目是《神經系統的基本結構》。他的這篇論文論證了神經元是神經系統的基本因素,也是神經纖維的基本結構。

  弗洛伊德的成果不僅是他認真觀察、分析的結果,也是他不斷地改進科學研究的技術和方法的產物。一八七七年,弗洛伊德剛剛進入布呂克研究室不久,就著手改進實驗技術和方法。他並不把原有的技術和傳統的方法看作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框框,也不把它們看作是「天然合理」的東西。在他自己沒有弄清以前,他要懷疑這些傳統方法的「合理性」。即使是在事實證明了這些手段的有效性以後,他也不滿足于已有的水平,而是給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精益求精,務求不斷進步。

  弗洛伊德第一次動手改進傳統實驗技術,是從顯微鏡的操縱方法開始的。在弗洛伊德改進技術以前,是用萊斯爾德制定的顯微鏡觀察方法。依據這個方法,在觀察神經組織時,必須先用硝酸和甘油的混合物來處置。弗洛伊德在研究八目鱔的脊髓神經細胞時,就是採用了這個方法。

  過了幾年,他創造了新的方法。他用金的氯化物給神經組織染色。這個方法是弗洛伊德在學習斯特裡克的方法的基礎上改進出來的。

  除此以外,弗洛伊德在科學研究中也逐漸地走出單純觀察的狹窄天地。他認識到:科學研究必須把觀察同理性思維結合起來。不僅要用感性的直觀,而且要進行猜測、想像、聯想等等。

  值得指出的是,弗洛伊德在神經系統方面的研究成果是同他的細緻的解剖工作相聯繫的。他的唯一的工具是顯微鏡。在他看來,生理學就是組織學,而不是統計或動力學。由此看來,雖然他力圖把感性與理性結合起來,但他還是注重於觀察。

  一八七九年,弗洛伊德被應徵入伍。當時,奧匈帝國正同沙皇俄國爭奪巴爾幹半島。

  德奧兩國為了對抗俄國在巴爾幹的擴張,於一八七九年十月締結了秘密軍事同盟條約。當時的德奧兩國實際上是一個大軍營。全國大中小學都實行軍事訓練。任何適齡青年,不管作什麼工作,也不管是否在校讀書,都要參軍。弗洛伊德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服兵役的。根據當時的規定,參軍的醫學院學生只能留在國內服役;如果要派往國外,也只能在醫院裡服務,這種軍事生活顯然是很無聊的。在一八八零年五月六日,弗洛伊德二十四歲生日那天,在軍隊裡被關禁閉,因為他未經請假外出。當時懲罰他的上司,不是別人,恰恰是他一向仰慕的波德拉茲斯基將軍。

  就在弗洛伊德從軍期間,由於有充裕的時間,他第一次拿起筆進行翻譯工作。他首先把英國哲學家約翰·斯杜亞特·穆勒的著作譯成德文。

  弗洛伊德有學習、掌握和使用語言的天才。他尤其喜愛英語。再加上弗洛伊德同穆勒之間不存在哲學觀點上的分歧,所以,這一次翻譯工作是非常順利的和非常得心應手的。弗洛伊德先把穆勒的五卷本著作的第一篇譯成德文。他不僅把原文的意思譯出,而且還譯出風格,翻譯工作進行得很快。

  這次翻譯對他來說,純粹是為了消磨時間,同時也是為了練習自己的語言表達能力。此外,他還可以借此機會賺到一些錢。

  他所翻譯的穆勒的五篇著作中,有三篇是涉及社會問題的——勞工問題、婦女解放問題及社會主義問題。穆勒在這些著作的前言中聲明,這些著作的大部分是他的妻于寫的。第四篇著作是穆勒論述古希臘唯心主義哲學家柏拉圖的。這次翻譯,也給弗洛伊德一個機會,進一步更深入地學習柏拉圖的哲學。顯然,柏拉圖的脫離實際的理念論在一定程度上腐蝕了弗洛伊德的實際精神。後來,在一九三三年的一篇著作中,弗洛伊德還提到這次翻譯使他接觸到了柏拉圖哲學。他特別提到,柏拉圖關於「回想」的學說給了他深刻的印象。

  按照柏拉圖的觀點,「可感覺的實物世界」,即自然界,不過是由不變的、永恆不動的精神實體,即「理念」世界中派生出來的。只有理念世界才是真實的存在。感性存生,是「存在」(即「理念」)和「非存在」(即物質)的混合物,是超感覺的理念原型印在理念的被動的「接受者」——物質或「非存在」上面的「暗淡痕跡」,換句話說,感性實物不過是理念的「影子」。

  按照這個理論,人們的認識對象並非真實的世界,而是神秘的彼岸世界——理念世界的影子。因此,人要想認識真理,就要拋棄一切物質的、感性的東西,就得閉目塞聽,沉醉於自我反省。努力去「回想」』自己的所謂不滅的靈魂原先在理念世界中所觀察到的那些東西。這就是柏拉圖的所謂「回想」、「回憶」的神秘主義理想,它的基礎是承認人的靈魂不依賴於肉體,不依賴于周圍的外部世界,是信仰靈魂不死。

  顯然,柏拉圖的以「理念論」為基礎的「回憶」論是荒謬的、沒有科學根據的。但是,當這些消極的觀點為弗洛伊德所接受的時候,弗洛伊德卻從正面加以理解。弗洛伊德從自己的實際經驗出發,改造了柏拉圖的理念論的回憶論的虛幻性,使它成為發展想像力的一個理論根據,同時賦予了它一種嶄新的內容——輸入童年時代及一切過往經驗的內容。這樣一來,柏拉圖的「回想論」也就失去了原來的虛幻本質,變成了弗洛伊德自己的科學的精神分析學的一個組成部分。但是,柏拉圖的虛幻性的理念論又使弗洛伊德片面地誇大了精神回憶的作用,忽視了人的實踐在回憶過程中的決定性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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