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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海牙

  溫森特在海牙的厄伊萊博曼附近的申克繼格大街138號租了一大間畫室,每月租金14法郎,房子前面就是繁忙的萊恩車站。

  他找到毛威,毛威開始對他講授一些基本技術,讓他著手畫水彩和油畫,有時還有人體寫生。在這裡他認識許多新畫室朋友。德·鮑克就是其中一個,德·鮑克有固定的收入,在英國受過教育,十分講究穿著,處世也很隨和,這恰恰和溫森特相反。他曾經邀溫森特到他的畫室參觀,他的畫室在威萊姆斯帕克——海牙的豪華地區,佈置得富麗堂皇,使溫森特自慚形穢。德·鮑克還得意地把自己的作品給溫森特看,溫森特直言不諱地說他的作品缺少激情,他們因此而爭執過一段時期。

  溫森特後來每天都請模特兒,對他來說是一筆大的開支,有時他口袋裡只剩下一個法郎仍要畫,但他從不開口對毛威談他經濟上的問題,他不想給毛威添麻煩。毛威有時用好長時間教他如何塗水彩,如何把錯誤地顏色洗掉,溫森特總是搞得一塌糊塗。毛威安慰他不要心急,鼓勵他就這樣進步下去,一定會有收穫,並且預言特斯提格不久就要買他的畫。

  很快溫森特就囊空如洗了,提奧的100法郎還不見寄來,他給提奧寫信求他繼續寄生活費。

  三天來他雖然沒吃一口東西,但繼續上午在毛威那裡畫水彩,下午在施粥所和三等車候車室寫生,晚上或去「布爾克利」(一些畫家經常集體作畫寫生的地方)或去毛威畫室作畫。他恐怕毛威覺察到他處境從而對他失去信心。溫森特明白,儘管毛威開始喜歡他了,但如果他的困難開始干擾毛威作畫的話,他的表哥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把他拋開的。所以,當毛威的妻子傑特邀他共進晚餐時,他謝絕了。

  胃部的隱隱地作痛令他回憶起在博裡納日的日子。

  難道他得終生挨餓嗎?難道他永遠也得不到片刻的舒適和安寧嗎?

  溫森特因為發燒,連鉛筆都握不住,他躺倒在床上。次日,他拖著病弱的身子找特斯提格借錢,可惜他到巴黎去了。因為他曾答應幫助照顧溫森特,所以公司裡的人借給溫森特25法郎。

  「一頓飯就會把一切都治好。」他常對自己說。

  食物雖然解除了他胃中的痛苦,卻消除不了他身上那觸摸不到的孤獨的痛苦。他買了些廉價的煙草吸起煙斗,跑到萊恩東站前他見過的一個小酒店。這是工人們常來的地方,溫森特在這裡慢慢地呷飲酸葡萄酒,想麻醉一下自己長期壓抑的思想。

  就這樣,在這簡陋的酒店裡,溫森特認識了克裡斯汀——一個同樣苦命的女人。

  克裡斯汀是個洗衣工,有五個孩子,現在又懷上一個,並且還不知道誰是孩子的父親——她住在她母親家裡,她母親當年也和她一樣為了生計不得不出賣身體,並且生下了克裡斯汀和她兄弟,她兄弟明說了他是個拉皮條的。克裡斯汀已經32歲了比溫森特還要大2歲,現在正在為進醫院和孩子沒有錢而發愁他們像老朋友似地隨便聊天,互相講述著自己的身世,使溫森特感覺不再那麼孤獨和痛苦了。

  這個月過了數日提奧才把100法郎寄來,溫森特馬上出去請了個在花園挖地的老婦人作模特,他用水彩寫生。有一段時間他的畫生硬乾澀,現在變得潤澤流暢了。他感謝克裡斯汀給予他的一切。生活中得不到愛情確實給他帶來了無盡無休的痛苦,然而卻無損於他;而情欲的不足卻能使他藝術的源泉枯竭,以至扼殺他的生命。

  特斯提格先生到過溫森特的畫室,看到溫森特有了一間像樣的畫室,而且工作很努力,他感到由衷的喜悅。他願意看到年輕的藝術家們取得成功,這樣對他來說也是有益的。但是特斯提格是個善良而高尚的人,崇尚傳統,有他的一套上流社會的準則,如果有些畫違背了這個準則,他一定會拒之門外的。

  特斯提格告別前一再叮囑溫森特要努力,希望看到溫森特的進步,並且說很想購買溫森特一段時期後有顯著提高的作品。

  德·鮑克有時也帶一個非常漂亮的職業女模特過來畫裸體,但溫森特卻想要畫些老年男人和女人的人體,畫些有特色的人體,這一點又和德·鮑克談不來。

  每天,溫森特一早就出去找當天要畫的模特兒。

  諸如鐵匠的兒子、格斯特精神病院的老嫗、泥炭市場上的一個男人、猶太區的祖母和孫子兩人雇模特花去他很多錢,他不得不勒緊褲帶。

  毛威繼續耐心地教他。每天晚上溫森特都要到毛威那間繁忙而溫暖的畫室作畫。有時他垂頭喪氣,因為他畫的水彩太厚、不乾淨而且呆板。毛威就不斷開導他,讓他不要喪失信心。在一個偶然機會裡,毛威介紹溫森特認識了韋森布魯赫——由於他對別人的作品毫不留情的批評而素有「無情之劍」稱號的一名畫家。韋森布魯赫與他一接觸就格格不入,韋森布魯赫喜歡挖苦別人,而溫森特卻不買他的帳。而這個時候毛威因為創作很投入,體力越來越不支,脾氣反倒更大了,溫森特覺得毛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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