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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我們不曉得莫泊桑對他是否也懷有這般好感。總之,他的朋友當中有薩爾杜、拉比什、迪康、卡米耶·魯塞爾、勒古韋、奧吉埃和薩爾塞等。然而,評論界對他不聞不問,這也是事實;評論界一直顯得十分冷淡。因此,他抱怨說:

  不管出版什麼東西,總有個評論介紹。我讀到這
  些文章時,有時未免產生嫉妒,並埋怨自己深居外省。
  當然,您已經給《費加羅報》和別的報紙寄了樣書。假
  如他們有話要說,咱們瞧瞧他們說些什麼吧(1894年8
  月30日的信)。

  我得知第一卷(《機器島》)已經出版,因為我在這
  裡的櫥窗裡見到了它。您還要等到更為有利的時機才
  在報上發出版預告嗎?我幾乎翻遍了所有的報紙,但
  在任何一份報紙上都沒見到廣告或消息。這不見得是
  一部淺薄之作,竟不值得向公眾一提(1895年5月28
  日的信)。

  小赫澤爾似乎在軟弱無力地維護他這位深居外省的作者的立場;因此,儒勒·凡爾納試圖使他震動一下:

  無論什麼書,在各報都載有介紹文章,哪怕只有短
  短的幾行,但我們所發表的東西,除元旦前夕提過一
  下,從來隻字不提,看到這些,我心裡感到十分難過。
  連《克洛迪斯·邦巴納克》也沒運氣讓評論界提一提,這
  使我非常悲傷,但這並不妨礙我埋頭苦幹(1893年8
  月6日的信)。

  最為嚴重的是,因看不到消息,公眾漸漸地跟這位老小說家疏遠了。

  我寄予很大希望的兩部作品《克洛迪斯·邦巴納
  克》和《喀爾巴籲城堡》,讀者並不喜歡!這著實令人沮
  喪!當然,人總不能一帆風順!這我是知道的!我跟
  您說,我感到沮喪,可是,我尚未結束我一生的事業
  ——描繪整個地球(1893年11月19日的信)!

  他雖然享有世界聲譽,但仍因幾位文學專家對他裝聾作啞、不予承認而感到痛苦。1869年,赫澤爾冒失地跟他談到申請加入法蘭西文學院的事;他的反應十分明確;一位作家光在一份為青年人創辦的雜誌上發表東西,怎敢有這種奢望?因此,他對出版商的這種主意極不重視,給他回信說:

  我把這稱為您心中的一個夢。沒有百萬家資,沒
  有很高的政治地位,壓根兒不可能闖入這個大門!我
  說的是法蘭西文學院,因為,對於科學院,那又是另一
  碼事!您把您的凡爾納想像成銀貝特朗或德維爾那種
  人了!在那種地方,我的形象未免太漂亮了(1869年2
  月5日的信)。

  幾年之後,小仲馬又重提「出版商的這個夢」,以致那時可以這樣認為,這種計劃最終會獲得成功。

  他從來沒產生過這種奢望;當小仲馬發覺他正遭受某種挫折時,事情的性質發生了變化。當別人拒絕曾使他產生過希望的東西,最沒抱負的人也會感到受了侮辱。

  他非常明智,因而不難忍受因沒得到他並沒要求得到的東西而產生的失望,創傷很快便癒合了,但這種創傷畢竟已經造成;他不得不把這種破滅的幻想記在自己的負債表上。小仲馬曾出自本能地促使他提出候選人申請,跟小仲馬的那次會面,只不過在他的潛意識中留下一個痕跡。

  1873年,赫澤爾責備他不去關心這種可能的機會。為了替自己對此採取的冷漠態度進行辯護,他反駁他說,「有權走在我前頭的人多著哩,首先就是那個叫斯塔爾的!……」1877年,他仍然認為,這樣一種奢望「會教人聳肩」,理由是「給青年人寫的那些作品沒多大價值」,「探索人類的心靈無疑比探險故事更有文學價值。」

  1883年、1889年和1892年,還有人提起這事,但並沒使他受到多大震動。「我只希望深居外省過安寧日子,完成我作為小說家的任務,倘若這項任務還有個盡頭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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