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將帥系列 > 勝利象徵-朱可夫 | 上頁 下頁


  後來,他意識到這些東西儘管很有趣,但沒什麼教益,便開始進一步學習俄語、數學、地理以及一些通俗科學讀物。當然,學習是"地下"活動,主要是利用老闆不在家的時候和星期日學習。廁所裡有一支小電燈,他的功課都是在夜間爬到高板床上借廁所光線做的。由於老闆對朱可夫工作很滿意,加上兩個兒子極力遊說,老闆終於同意朱可夫上了課程相當於市立中學的文化夜校。老闆這麼做,有自己的小算盤,他主要是想給兒子找一個勤奮好學的伴讀,盡可能影響他那兩個肥頭肥腦的"小強盜"。

  有一個星期日,老闆出去看朋友了,朱可夫和亞歷山大、尼古拉就坐在一起打牌。結果,老闆突然回來了,看到這情景,臉都氣得發白了。他重重打了朱可夫一記耳光,再也不許朱可夫同他兒子們在一起了。一般人通常容易知難而退,朱可夫則不同,迎難而上是他的性格的鮮明特色。學習條件更困難了,但他更用功了。他開始關注一些政治問題。他常拾師傅們讀過的報紙看,從垃圾堆撿雜誌看。有時老闆派他到莫斯科南岸去送貨,給了幾個戈比的車馬費,他就一路小跑去,把錢省下來買書看。最後,他參加了市立中學的全部課程考試,成績很好。

  經過三年的鍛煉,朱可夫對莫斯科的情況已十分熟悉,全市大街小巷他都跑了個遍。由於他為人誠懇,身體健壯,老闆就挑上他去下諾夫哥羅德參加有名的集市。老闆在那裡租了一間小門面批發毛皮。下諾夫哥羅德的集市非常大,全俄羅斯的客商都到這裡進貨。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世界大了什麼人都有。像所有發達集市一樣,這裡不僅有各種各樣道貌岸然的奸商,也有小偷、妓女、騙子等社會最下層的人。這一段時間裡,朱可夫的閱歷大大增加了。

  在這裡,朱可夫見到了俄羅斯的象徵——伏爾加河。他深切地感受到了祖國的美,感受到了俄羅斯的榮譽和自己的責任,愛國主義思想油然萌生。他是這樣描述當時的心情的:"我第一次看到了伏爾加河,她的偉大和瑰麗的確使我傾倒。在這以前,我從來沒有見過比普羅特瓦河和莫斯科河更大、更深的河。這是一個清晨,伏爾加河整個兒沐浴在初升的太陽中,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我看啊,看啊,久久不願移開留戀的目光。我認為到現在我才懂得,伏爾加河為什麼被人們盡情謳歌,為什麼被人們比做自己的母親。"

  在這裡還發生了一件讓朱可夫很後怕又很自豪的事。這個小門面掌櫃的叫瓦西裡·丹尼洛夫,這是個很殘忍、很兇狠的傢伙。他常常因為一點點小事,就以一種暴虐狂的方式把一個14歲的徒弟往死裡打。一次,他嫌小徒弟沒有把他的皮鞋擦亮,就又開始毒打。朱可夫實在忍不住了,抓起一根杠子,使盡全身力氣照掌櫃頭上打去。結果,一下子就把他打倒在地,無聲無息了。朱可夫以為把他打死了,急忙從店裡逃走。其實,掌櫃只是暈了過去,醒來後,他立即向老闆告了狀。過了幾天,朱可夫回到店裡,被老闆狠狠揍了一頓,但朱可夫絲毫不感到難過。

  離家的四年裡,朱可夫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回家看一看。1911年,朱可夫終於有了10天假回家探親。他乘的是小亞羅斯拉韋次郊區火車。他一直站在車窗旁,飽覽了沿途各車站和莫斯科近郊美麗迷人的風光,也聽到了旅客們關於民主主義的議論。無論走到哪裡,他總是這樣以極大的興趣注視、觀察周圍的一切。他到家感到父母蒼老多了,父親背駝得直不起來了。姐姐已長成大姑娘了。母親緊緊摟著長大了的兒子,反反復複地說,親愛的兒子,我以為我死以前看不到你了。父親也深有感觸地說,我終於活到這一天,看到你長大成人了。朱可夫給全家每人送了一份禮物,還額外給母親3個盧布,2俄磅糖。母親臉上洋溢著幸福、滿足的光彩。

  最令朱可夫興奮的還是和兒時的夥伴們的重逢。他見到許多朋友,特別是見到列什卡·科羅蒂爾內。他們白天一起幹活,晚上又聚集在月光下的樺樹林裡。開頭是唱歌,唱著一支又一支動人的歌。姑娘們用優美的嗓音唱出溫柔的曲調,小夥子們則用正在變聲的嗓音憨聲憨氣地伴唱,然後就跳舞,一直跳到累得倒下。剛睡一會兒,天就亮了,便起來幹活,晚上再重新玩起。朱可夫很喜歡玩,而且很會玩,常常被姑娘們起哄,親昵地叫他小葉果爾。就在他假期的最後一天,鄰村科斯卡村發生火災。

  當時,正趕上刮大風,火勢很快蔓延開了。正在和同伴們一起玩的朱可夫,帶著同伴立即奔向鄰村。儘管火勢很大,朱可夫硬是從將要倒塌的房子裡救出一位嚇得半死的孩子和一位生病的老大娘。早晨回到家裡,母親發現朱可夫的新上衣燒了兩個銅板大的洞,這上衣是休假前老闆借給他穿的。母親很擔心,怕兒子回去挨揍。朱可夫心情很沉重,他倒不是因為衣服燒了洞,而是看到婦女、孩子們在廢墟裡刨來刨去想找點未燒盡的東西而心裡難過。許多人的牛都燒死了,沒有牛將意味著什麼,朱可夫是十分清楚的。

  1911年底,學徒期滿,朱可夫當上了師傅,月薪10盧布,這在工人階層來說算高的。這時老闆對朱可夫很信任。連老闆都認識到,朱可夫是一個守信用、忠誠老實的人。老闆常派他到外面聯繫業務、辦理托運。這給朱可夫接觸外界、開闊視野提供了很好的條件。那時,毛皮工人都不問政治,大多只關心自己的利益,各有各的小天地。他們的理想往往是攢錢,開一個自己的店,由自己當老闆。在這種小資產階級思想很濃的空間裡,朱可夫連報紙都看不到,也聽不到大家對形勢的議論。

  所以,朱可夫十分注意外出的機會,瞭解各種人及各種政治見解。1910年至1912年,俄國的革命形勢發展很快。莫斯科、彼得堡和其它工業城市罷工浪潮此起彼伏。大學生們也經常舉行集會和遊行。朱可夫對形勢很關心,他千方百計找進步報紙看。他的好友桑德爾·伊萬諾維奇·科列索夫有時能搞到布爾什維克的《明星報》和《真理報》。朱可夫百看不厭。他從這些報紙上知道了為什麼工人和資本家之間、農民和地主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並證明了工人和農民有著共同的利益。朱可夫不但自己學習,而且開始宣傳,特別是利用回家的時間向農民宣傳。

  許多事情既是偶然的,同時也是必然的。如果生活就這樣下去,朱可夫那過人的軍事才華可能永遠就顯示不出來了。然而,社會的發展是豐富多樣的,人的成長軌跡也不是一條僵死的直線。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始。當時在沙俄的宣傳下,許多青年,特別是有錢人家的子弟,都志願上前線打仗。老闆的兒子亞歷山大·別利欣也決定去,並極力勸朱可夫去。朱可夫一開始的確動心了,後來他找他最尊重的好朋友桑多爾·伊萬諾維奇商量。伊萬諾維奇說,有錢的子女是為了保住家中的財產去的。你呢,你為什麼打仗?是不是因為你父親被趕出了莫斯科,你母親被餓得發腫?等你變成殘廢回來,就沒人要你了。這些話把朱可夫說服了。他把這些話告訴了亞歷山大,招來一頓痛駡。亞歷山大獨自從家裡出走,上了前線。

  朱可夫繼續在作坊幹活。這時,他與房東的女兒瑪麗亞正在戀愛,並開始商量結婚。但戰爭的急劇變化,使他們的希望和打算化為泡影。1915年7月,沙皇政府決定提前徵召1896年出生的青年。這下輪到朱可夫上戰場了,但他的熱情並不高。他離開莫斯科時,只見一面是從前線運回來的傷兵,一面是闊少爺仍和從前一樣過著驕奢淫逸的生活。兩種鮮明的對比,使他茫然。可是,他還是想,既然叫我入伍,我就要忠誠地為俄羅斯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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