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將帥系列 > 麥克阿瑟 | 上頁 下頁
一〇


  他們到達馬尼拉不久,便收到阿瑟的妻子瑪麗發來的一封電報,說老夫人病重垂危,恐不久於世。於是麥克阿瑟一家即刻啟程回國,於1923年3月趕到華盛頓。但此時老夫人的病情已大大見好,夫妻倆便又馬不停蹄地返回馬尼拉。就在這一年的下半年,阿瑟因得闌尾炎而突然病逝,結果3月份的會面便成了他們哥倆的最後訣別。

  1924年,麥克阿瑟母親的健康狀況繼續好轉,甚至可以重新為兒子的升遷奔走呼號了。她再次給陸軍參謀長潘興將軍寫信,字裡行間充滿了熱情洋溢、奉承討好和推心置腹的語言,懇求他把麥克阿瑟提升為少將,甚至說:"你大筆一揮就可以使他得到升遷。"或許由於潘興無奈於老夫人的厚臉皮,這封信多少起了點作用,因為作為離職前的最後一個決定,他終於提名把麥克阿瑟提升為少將。1925年1月,45歲的麥克阿瑟戴上了兩顆星,成為陸軍中最年輕的少將。與此同時,他奉調回國,擔任總部設在巴爾的摩的第3軍區司令。

  1925年9月,他接到華盛頓的命令,指派他為審理空軍的狂熱鼓吹者威廉("比利")·米切爾準將一案的軍事法庭成員。麥克阿瑟把這項任務看作是他一生中所接到的"最令人厭惡的命令之一"。他和比利·米切爾是老鄉加朋友,從小就認識。他們的父親在內戰時都曾服務于威斯康星第24步兵團。

  米切爾本人曾在阿瑟·麥克阿瑟的部隊中服過役,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為美軍航空兵指揮官,戰後任航空兵副司令。從1919年起,他向政府和公眾發動了一場宣傳運動,極力主張空軍獨立和統一指揮,並激進地認為空中力量可以決定戰爭的勝負,要求政府以"空權論"取代"海權論",作為國家安全的基本政策。他對飛行部隊的使命所下的定義是:消滅敵空中力量,奪取戰場制空權(驅逐);摧毀遠離戰場的地面目標(轟炸);摧毀戰場上的敵軍部隊(攻擊);實施火力引導和情報搜集(偵察)。

  這種理論後來使他享有預言家的聲譽,但對當時的飛機性能來說,卻是完全不相適應和不現實的,因此遭到陸、海軍的反對。但米切爾不屈不撓,仍以日益高漲的熱情宣傳他的理論,而且越來越無視組織紀律,直言不諱地指責政府對航空兵漠不關心的態度"近乎叛國行為"。1925年9月,陸軍飛船"謝南多厄"號在一次暴風雨中失事墜毀,他在聖安東尼奧舉行的記者招待會上公開指責陸軍部和海軍部"無能和失職",使得華盛頓不得不以違抗上級罪對他提出指控。

  10月28日,米切爾案正式開庭審理。最初,人們預料審訊用不了一周就會結束。但米切爾把法庭變成了宣傳其理論的講壇,使得新聞界異常活躍,大張旗鼓地進行報道,結果使審訊延續到12月中旬。麥克阿瑟由於厭惡這項差事,在整個過程中"一反常態地沉默",大部分時間裡都是用眼睛盯著每次到庭的路易絲。這是他所能採取的最聰明的態度。他是"陸軍中最年輕的少將、最有前途的青年軍官",是一顆正在升起、'已接近頂峰的新星。此時他需要的是謹慎,而不是出風頭,招惹是非。米切爾的案件非常敏感,弄不好不是得罪步兵,就是得罪航空兵,以及分別支持這兩派的日後將決定他是否能向上爬的國會議員。因此他在審訊中儘量採取中庸的不偏不倚的立場,對米切爾既不表示支持也不表示反對。

  米切爾確實有罪,這一點很少有人懷疑。在12月17日秘密表決時,麥克阿瑟也認為他有罪,但他接著用閃爍其辭的言語儘量把他的罪行淡化,力爭減輕對他的處罰,建議不要解除他的軍職。最後法庭判處米切爾停止軍職5年。由於麥克阿瑟在審訊中所採取的中庸態度及為減輕對米切爾的處罰所起的作用,米切爾及其家人日後對他一直感激不盡。

  與此同時,麥克阿瑟夫婦間的裂痕卻越來越大。路易絲屬￿新潮人物,喜歡股票市場和爵士音樂,對枯燥無味的軍旅生活早已失去了興趣。她曾力勸自己的丈夫退出軍界,到經濟圈裡做生意,而麥克阿瑟則對此全然不感興趣。由於志趣不投,到1927年夏,兩個人的關係終於破裂,路易絲獨自搬到紐約去了。1929年6月,兩人在雷諾辦理了離婚手續,徹底分道揚鑣。路易絲後來又結了兩次婚,但都以離婚而告終。

  1927年秋,麥克阿瑟意外地被推選為美國奧林匹克委員會主席,並于1928年率美國體育代表團參加在荷蘭阿姆斯特丹舉行的夏季奧運會。回國後,他又奉命前往馬尼拉擔任最高軍事職務——駐菲美軍司令。他在回憶錄中寫道:"沒有什麼任命比這更使我高興的了。"在馬尼拉,他與新任總督亨利·史汀生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並常常與他的老朋友奎松討論日本擴張問題,但兩人的意見有時並不一致。麥克阿瑟對日本積極向菲律賓移民表示擔憂,而奎松則持歡迎態度,認為他們帶來了可用於發展經濟的資金。

  1929年3月,赫伯特·胡佛就任美國第31屆總統,這對麥克阿瑟的晉升是非常有利的,因為他們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就有過交情,彼此非常瞭解。胡佛就職後3個月,麥克阿瑟就收到陸軍參謀長查爾斯·薩默羅爾將軍拍來的電報,說"總統很想任命你為工程兵部主任"。這本來是件晉升的好事,但卻使一心想當陸軍參謀長的麥克阿瑟陷入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他深知,薩默羅爾將軍的參謀長任期還有一年的時間,而他作為資歷較深的年輕少將在競爭這一職務上是處於有利地位的。

  如果他接受工程兵部主任一職,那麼當參謀長的希望就變得十分渺茫了,因為按常規參謀長都是從步兵"線內"選拔的,還未曾有過從工程兵部主任升為參謀長的先例。但也不排除有打破這一常規的可能性,即總統已經考慮到由他擔任未來的參謀長,而工程兵部主任一職只是一種過渡。如果他拒絕這一職務,就可能被認為是不忠的表現,反而毀掉了當參謀長的任何希望。

  最後,麥克阿瑟決定孤注一擲,拒絕接受工程兵部主任職務。他也許做對了。此時,華盛頓的一些有權勢的人物正在為任命他為參謀長而到處遊說,其中包括他的老上級薩默羅爾將軍、曾在胡佛競選運動中出過大力的他的前岳父斯托特斯伯裡及陸軍部長赫爾利。赫爾利起初表示反對,但最終同意向總統提名。

  1930年8月5日,麥克阿瑟收到赫爾利發來的電報:"總統剛剛介紹了你的詳細情況,決定由你接替薩默羅爾將軍出任參謀長。"胡佛總統在回憶錄中講述了他選定麥克阿瑟為參謀長的理由:"我始終認為選擇年高資深的人當參謀長沒有出路。因此,我在陸軍中尋找年輕人,最後選定了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將軍。他的傑出能力和優秀品質用不著我解釋了。"

  當久已盼望的願望終於實現時,麥克阿瑟反而又猶豫起來。當時全國進入大蕭條時期,和平主義情緒高漲,要想在陸軍建設上有所成就,必將面臨一場激烈的鬥爭。在回憶錄中,他聲稱:"久已盼望獲此任命,但面對可怕的考驗,我仍猶豫,不敢接受。我的母親住在華府,體會到我的想法,來電鼓勵我接受新職。她說如果我表現出膽怯,我父親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到羞恥。"於是,他最終下定了決心,於9月19日返國赴任。在他正式就任參謀長後,他的母親撫摸著他肩章上的四顆星說:"要是你爸爸現在能親眼看見你該多好!道格拉斯,他的願望你全都實現了"。正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九泉老父得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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