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將帥系列 > 蒙哥馬利 | 上頁 下頁 |
八七 |
|
蒙哥馬利關於中國的見解,大多闡述在為報紙寫的文章和他的《三個大陸》那本書中,比他要把蘇聯吸收進基督世界的看法要有趣得多。從1960年起,他一貫堅持認為,承認臺灣代表整個中華民族實在是荒謬之至。他把自己的觀點表達得如此強烈,以至於引起臺灣報紙的一場反擊,把他的看法說成是「一個遭到挫折而又被完全遺忘的人的悲嚎」。在對20世紀中國歷史進程的分析中,蒙哥馬利明顯表現出對毛澤東領導下的中國共產黨的同情,他把毛澤東描繪成一個同殘酷無情、侵略成性的蔣介石進行了艱苦卓絕的鬥爭的人物。蒙哥馬利承認,毛澤東可能對成千上萬中國人的死負有責任,但他說,中國的權力之爭總是與這種屠殺緊密相連的,而受西方國家庇護的蔣介石則可能負有更大的責任。通過訪問中國和對某些問題的思考,蒙哥馬利得出的結論在現在看來好像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但在當時卻是超時代的。 蒙哥馬利最常訪問的國家是南非,他喜歡那裡的天氣和那裡的人。他贊同白人的種族隔離制度,並已毫不隱瞞自己的觀點。結果,下議院不可避免地對他提出質詢。每次他從南非回來,總是逢人便講不要於預南非的事情,讓它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1961年他在德班對聽眾說:「如果這個國家北部的黑人聯合起來,如果他們能找到領袖人物,並威脅南非白人的安全,我本人將前來拔刀相助。」 蒙哥馬利支持種族隔離制度的根本原因在於,他相信只有遍佈全球的盎格魯—撒克遜民族聯合起來,才能拯救這個世界。他在《三個大陸》中描繪了這種夢想。這種夢想的基礎,是他過低地估計了其他民族的能力。他認為,班圖人生性懶惰,黑人太落後,沒有白人的幫助他們難以生存。由於他如此地貶低黑人的能力,他在南非白人中頗得人心便不足為奇了。1965年11月,南羅得西亞單方面宣佈獨立,但他去那裡訪問並沒有引起什麼使人為難的事情。他只喜歡那裡的氣候和南非的朋友。他在1954年給朋友T·E·B·豪沃思的信中寫道:「我總是在想,為了適當而有效地治理這個世界,有必要造就一批傑出人物……」顯然,他認為南非白人社會滿足了這一簡單的要求。 1962年,蒙哥馬利在加拿大乘火車到處旅遊,並且還訪問了一些中美洲國家。他對在加拿大的旅行沒作什麼評論,後來的評論也不過是「加拿大的男孩太胖,他們需要更多的鍛煉」之類的東西。在中美洲,倒發生了一件比較有趣的事情。危地馬拉和英國就英屬洪都拉斯的部分領土發生了爭執。蒙哥馬利在危地馬拉深受歡迎。危地馬拉報紙把蒙哥馬利說成是「訪問我們國家的第一個英國紳士」。在他離開後,伊迪戈拉斯總統宣佈說,蒙哥馬利已經表示要在危地馬拉和英國政府之間進行調解。在英國大使在場的情況下,蒙哥馬利和伊迪戈拉斯討論了爭議中的領土問題。伊迪戈拉斯請蒙哥馬利(而不是英國大使)把他們的討論報告轉送給英國外交大臣霍姆勳爵,遭到了蒙哥馬利的拒絕。實際上,英國不願意就爭議領土的前景進行討論,蒙哥馬利引發了一個外交部在當時不願意提起的問題,簡直是幫了倒忙。 蒙哥馬利最後一次重要的海外之行是1967年去埃及,當時他已79歲。這次訪問是1966年12月宣佈的,翌年5月進行。英國政府對此不怎麼高興,因為中東的政治形勢非常微妙。蒙哥馬利私下安排了這次訪問,他想舊地重遊。這次訪問顯然具有歷史意義,《星期天泰晤士報》派來了隨行攝影師,並負責支付蒙哥馬利的開銷。當蒙哥馬利一行到達海利奧波利斯時,機場上彩旗飛舞,管樂齊鳴,蒙哥馬利受到隆重而熱烈的歡迎。他同埃及總統納賽爾及其總參謀長舉行了會談。同往常一樣,他相信這樣就能使他對正在發生的事情有一個全面的瞭解。他甚至讓英國代辦用密碼向倫敦發了一份電報,說明埃及問題應該怎樣解決,並說納賽爾總統只準備同工黨政府的某位大臣進行談判。 他在埃及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沙漠中遊覽舊戰場度過的。他的時間表安排得非常緊,每天早上6點起床,隨後就爬上直升飛機,觀看那片土地最美麗的景色。隨後,直升機在預定的地點降落。他們一行站在沙漠中,蒙哥馬利一邊對照他過去用過的地圖和作戰計劃,一邊把在場的人員用作標記,分佈在沙漠中。他在埃及深受歡迎,部分原因是他毫不含糊地譴責了蘇伊士作戰行動。儘管他在這次訪問中進行了這些充滿生氣的活動,但他的老態再也無法掩蓋。他自己就說,這次旅行縮短了他一年的壽命。實際上,這是他進行的最後一次訪問,這使英國外交部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蒙哥馬利喜歡這些毫無害處的短途遊覽。他堅信他能以提供意見的方式為國家作出一些貢獻。在很少得到英國政府鼓勵的情況下,他非常樂意地就許多國際關係問題向英國政府提供了諮詢意見。作為一個非常關心西方團結的人,他卻奇怪地反對與歐洲結成任何聯盟。在60年代初期,他是阻撓英國加入歐洲共同市場的知名人士。1959年他甚至在普利茅斯說,在英吉利海峽修建海底隧道是危險的,不符合英國的戰略需要。 隨著他的著作的出版,許多人對他的戰略思想的尊重開始煙消雲散。讀者很快就發現,他的思想前後不一致,充滿自相矛盾。1961年2月9日,《泰晤士報》發表對《領導藝術之路》一書的評論。評論者寫道:「這本書不過是一堆陳詞濫調和高級將領鼓舞士氣的老生常談。」這種評論典型地反映了讀者對他的著作的批評性意見。 蒙哥馬利關於國際關係的思想,儘管常常是混亂的和自相矛盾的,但其基礎卻是完全一致的。他認為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衝突是自然的、不可避免的,必須接受衝突和戰爭,但在可能的情況下,應儘量減輕其影響。從這種實用主義觀點出發,他對國際形勢的分析總是著眼於從實際上緩和緊張局勢,而不是從根本上解決道德價值觀念。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考察國際事務的基礎,它使蒙哥馬利得出了一些相當有價值的見解。他很早就認識到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的重要性,便是他嚴格的實用主義方法帶來的直接結果。同樣,這種方法也使他確信,雖然美國是歐洲的保護傘,但北美洲比任何歐洲國家都可能引發世界大戰。 蒙哥馬利強烈地譴責杜勒斯和肯尼迪時代的討伐政治。他認為,美國人的態度總是很可能引起問題。如果美國不能正視並承認中國的存在,那就更可能引起問題。他還擔心美國許多外交政策中固有的「珍珠港」情結。他認為,美國人非常害怕突然襲擊,因為他們不能想像在一種長期互相敵對的形勢下,這種威脅總有一天可能會消除。由於這種原因,美國人便把戰略思想建立在對任何攻擊都立即進行大規模報復的基礎之上。這種推理使蒙哥馬利比許多觀察家更早地譴責美國在越南的行動。1965年,他告訴《每日快訊》的勒內·麥克科爾說,美國應該撤出東南亞,因為同共產主義的鬥爭不能停止在一個小國的邊界上。「世界有一半的人都是共產主義者,他(指林頓·約翰遜)打算同所有這些人作鬥爭嗎?」1968年7月,他以略微不同的理由再次譴責美國的越南政策。他寫道:「美國違反了戰爭的第二條規則,即不要用陸軍在亞洲大陸作戰。第一條規則是不要向莫斯科進軍。這兩條規則是我自己制定的。」這種說法似乎有些過分自信,但不失為一種遠見卓識。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